眉:“呵,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心认错。”说着抬步继续向前走去。
江千里反应过来穆轻舟的话,赶忙上前两步拉住他的衣袖:“错、错、错、错在我不应该跟你顶嘴,不应该你不让我出去,我还出去,不应该回来冲你发脾气。”
江千里认错神速,这都得益于她的好师傅。
小时候,因为要刻意将她当成男孩子养,就不能像小姑娘一般脸皮薄,所以她师傅给她上的第一课,总结起来,就是简单的三个字:不要脸。
她师傅对她的训诫便是,如果一个人非常要脸面,他就做不成纨绔,做不成风流公子,就会被世俗所捆绑,所以下山前第一课,那就是:不要脸!
江千里随着师傅下山之后,行事做派,完全秉承了这三个字的精髓。
但是她对此的总结,却比她师傅要好听许多,她称之为:能屈能伸,大丈夫也。识时务者,为俊杰也。
因着江千里心中自有一番处世道理,她向着穆轻舟认错的态度,在穆轻舟看来,确实,非常,诚恳。
躬身弯腰,眉眼带笑,一手拿着扇子不住的给他扇着风,另一只手伸在他的腰后,一个挺奴才的样子。
穆轻舟终是叹了口气:“罢了,你也不用奴颜媚骨成这个样子。”
江千里完全不在意:“那你不生气了?”
穆轻舟看她一眼,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跟他一起走:“不生气了。”
江千里直起身来,将折扇收好:“你既然已说了不生气,那这件事情上,我们就算翻篇了,”舔了舔嘴唇,小心觑着他的面色:“我今日还有另一桩事,想同你打个商量。”
穆轻舟侧头看她:“我就知道,你如此讨好我,并不是真心觉得你错了,来认错。”
两人说话间来到一处湖畔,湖中落着一座小亭,湖中的小亭边竖着石墩一路连接到岸边。
穆轻舟率先踏上第一块石墩,抬步轻盈地向着小亭走去。
江千里迈步跟上,在他身后道:“我确实是真心诚意的向你道歉,”注意着脚下:“再说不是说好了这件事翻过去了么。”
穆轻舟走到亭边,转回身来向她伸出手,江千里看了看那只莹白如玉的手掌,抬手握住,跨了上来。
那手掌干燥微凉,沉着有力,却在她走上小亭的一瞬间便收了回去。
江千里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知为何,心里有点失落。
穆轻舟转身坐到小亭中的石凳上,不知从哪掏出一套茶具,放置在石桌之上,倒了两杯茶,将一杯推到她这侧的石桌前。
江千里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这茶居然还是温的。
“说罢,”穆轻舟看着她道:“你要同我商量什么。”
江千里将茶杯放下,斟酌着开口:“我入宫也差不多半月有余,公主极聪慧,在琴艺一事上已经颇为精通,我觉得,我也没什么能教给她的了,不若,我提前结束课程,怎么样?”
“你想要走?”穆轻舟看着她。
“唔,因我实在是没什么可教公主的了,在这宫里白吃白住,心里也很是过意不去。”江千里扯道。
“真实原因是什么,你厌烦了我,不想与我在同一处?”穆轻舟淡淡道。
江千里在他的话里竟听出了一丝委屈之感。忙摆手道:“并不是,并不是。我只是真的觉得,我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穆轻舟看了她半晌,这几日他虽在闭关,却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江千里每日与鹤闽品茶对弈,饮酒享乐,这些事情,他全都知道。虽江千里对外的身份一直是个男子。可他知道,她毕竟是个女子。
早在他出关之前,他就想过,不能再让江千里留在宫中,不然纸包不住火,鹤闽也不是个傻子,如果鹤闽知道她是女子之后,会发生什么,他也能预料一二。他不想他和她之间再生出旁的什么事端,从前种种,他现在回想起来,也总是心痛不能自抑,如今,他再不想冒什么险了。
穆轻舟点了点头:“也好,正好前几日,王君命我前往边城一趟,那边最近风雨不顺,王君颇为忧心,想遣我去看一看,你与我同去,可好?”
江千里愣了,什么意思?还得跟他待在一块?
穆轻舟看她神情,微垂下眼眸:“还是说,比起与我一同离宫,你更愿意待在这里。”
江千里抿着唇想了一想,虽然她极不愿与穆轻舟待在一处,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她万万不能继续在宫里多待,鹤薰对她越来越依赖,看着她的神情越来越痴迷,她无法对鹤薰言明自己的身份,所以,只能在这份感情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时,先一步斩断它。
思及此处,江千里一咬牙:“好,边城风貌与青玉国内大不相同,我此前也一直想去看看来着,既然这次有幸能与你同行,我自然很乐意。”先答应他,等出了皇宫,有的是机会开溜。
穆轻舟看着她点了点头:“那明日,你便去同公主说一声吧,我们三日之后启程。”
江千里点了点头:“好。”
穆轻舟将自己的杯子推过来,对着江千里使了使眼色。
江千里面上堆起一个讨好的笑来,将他的茶杯拿过来,给他倒了杯茶,又双手递给他:“轻舟,喝茶,喝茶。”
“亭子里面的,是国师和江先生?”鹤闽站在湖岸的另一边,对着身边的内官道。
内官恭敬道:“回殿下,正是国师大人与江先生。”
鹤闽看着亭内的两人,均是一袭白衣,面容带笑,看起来亲密非常,天蓝湖青,碧波微荡,两人坐于红亭之中,看起来倒是匹配的很。
鹤闽的手紧了紧,明明是一幅很让人赏心悦目的画面,但是他看在眼中,却觉得分外刺眼。这周遭的一切都变得让他异常烦躁。
鹤闽眯了眯眼睛,轻哼一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