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伐声,尖叫声,哭喊声......
各种各样的声音杂乱喧嚣地充斥在莫离大脑,极力撕扯着她的精神,撞击着她的理智。
她的大脑像是经历了一场地震,过去的、现在的回忆混乱交织,无比割裂却又要强行融合在一起,矛盾的棱角蛮力合并,让她整日整日地陷在剧痛之中。
而每当清醒的时刻来临,她脑中又会分外明晰地映着玄越最后望着她时的情形。
那刺目的血浆,跳动的心脏,哀情的眼神,总能瞬间将莫离击垮,使她再一次陷入疯狂。
在一次又一次声嘶力竭的癫狂释放后,莫离终于掏空了自己,所有的躁动随着力竭渐渐平复,她在痛不欲生的绝望中获得了安宁。
再次醒来时,莫离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天界,而是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乡。
而随着她的身体回归故土,那一段空缺的记忆也在她脑海中变得完整——
她并非是天界中人。
她是不为世人所知的魔族二公主,莫离。
她出生当日,正是天魔大战爆发的时候。
她的姐姐罗非烟葬身于那场大战,而她的母亲也在生她时难产死去。
一夜之间,她的魔尊父亲罗煞失去了两个最爱的人。
他为她取名莫离,想让她们不要离开,然而生死岂会因为一个孩子的名字就改变。
魔宫里没有那些激烈刺耳的战斗声,整个寝殿内只有烛火燃烧的微弱声响。
莫离疲惫虚脱地睁开眼,看着床顶的帷幕,感觉世界无比地安静。
她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现在梦醒来了,一切却显得那么虚幻。
“公主?”
在莫离思绪放空之时,一道带着欣喜的声音从殿门处响起。
莫离转过头,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走了过来。
“公主您终于醒了!”月泉欢欣地跑了过来。
莫离记得她,她是自小贴身照顾她的侍女,也是她童年为数不多的玩伴。
这么多年过去了,月泉也不再如记忆中那般稚嫩,看起来成熟了很多。
“您现在感觉怎么样?饿不饿?渴不渴?”月泉细致地询问道。
莫离动了动沙哑干涩的喉咙,道:“你去给我拿点水和吃的吧。”
“好!”月泉开心地应了,立马转身跑出了寝殿。
她走后,莫离自己撑着床坐了起来。
像是生过一场大病一样,莫离感觉自己的身体虚弱乏力。
可再当她细细感受之时,却发现身体里的洪流已经变得宏大幽深。
——她破翼成功了。
想到这里,莫离心念一动,她的后背便顿时生出了一对硕大的黑色翅膀。
比起最初破翼时那难忍的剧痛,她如今幻化出翅膀已经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她不禁抬起手,新奇地去触碰自己翅膀上的羽毛。
然而她手臂上丝质的袖袍却是突然滑落,露出了她手腕上红色的手镯。
——这是玄越送给她的手镯。
莫离的眼睛被那抹红色刺了一下,心猛地抽痛起来。
很快,那被她短暂忽视的绝望和哀伤就如洪水般淹没了她,她捂着心口倒在床上,意志再度变得混乱起来。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
月泉这时刚好端着食物和水回来,结果一进门就看到莫离变成了这副样子。
她丢掉手中的餐盘,快步跑到莫离身边。
“公主!公主!”
月泉持续的呼喊让莫离渐渐恢复了一些神智。
她一把抓住月泉的手,颤抖着询问道:“玄越呢?玄越他怎么样了?他还活着吗?”
“您是说,天界的那个太子?”月泉反应了一下,然后当即露出了一个快意的微笑。
“他死了!他是被您亲手杀死的!没想到在破翼那么难熬的情况下,您还能……”
月泉的声音渐渐从莫离耳中消失了。
她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空洞,身体里的血液像被冻住了一般。
她痛苦地张开嘴,却无法发出一点声音。
玄越死了。
玄越是被她杀死的。
她杀死了玄越。
眼泪如流水般汩汩涌出莫离的眼眶,她攥着被子的手泛出青筋,整个人不断发着抖。
月泉此时终于发觉出了她的古怪,急忙收起微笑,担心地问道:“公主你怎么了?!是还难受吗?我去叫医师!我去叫医师!”
月泉慌里慌张地跑了出去,莫离捂着胸口,感到难以呼吸。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可喉咙却是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让她几近窒息。
她无声地哭嚎着,捂着胸口的手深深嵌进了血肉里,可即便是这样的痛也无法抵消她内心的苦楚。
等医师赶到的时候,莫离身前已是满满的血迹。
医师慌忙招呼侍女们合力掰开莫离的手,阻止她自残的行为。
可莫离不断挣扎嘶吼着,几个侍女齐上都摁不住她。
眼看着莫离挣扎的手心里已经凝结出了法力,任她发疯后果不堪设想,医师眼疾手快地在她后颈扎了一针,让她晕了过去。
意识再度归于朦胧,可莫离这次却没有彻底沉睡过去。
哪怕是在不清醒的时刻,那痛彻骨髓的怆痛还是一直折磨着她。
医师给她用了强制精神镇定的药物,莫离再清醒时,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大吵大闹了。
她整个人像透支了一般,面无血色地睁开了眼睛。
“尊上!公主醒了!”月泉欣喜的声音在一侧响起。
伴随一阵匆匆的脚步声,魔尊的脸便出现在了莫离的视线里。
“合儿,你醒了?”魔尊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笑意。
他叫的是她的小名,与大名中的“离”字相对,取合家圆满之意。
莫离的眼神渐渐聚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