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越？”
木青玄的声音放得很轻，想要将玄越唤醒，又唯恐惊扰了他。
白色的光流流动回旋，逐渐消失，玄越的脸上显现出一种新生的光彩。
他睫毛一颤，慢慢睁开了眼睛。
在看到他复活的这一瞬间，莫离鼻头一酸，眼泪登时涌了出来。
可除去喜悦，一股莫大的怯懦与恐惧也生生困住了她。
她无端地感到害怕，以至于没有勇气去面对玄越。
在他睁开眼睛的同时，她竟是下意识闪身离开了冰室。
外面，金迟正在与围剿过来的天军对抗，莫离一出现，所有的矛头便全都指向了她。
莫离挥动翅膀，将所有的火力引开，而后借机甩掉了所有人。
她刚刚经历过剖心之痛，眼下身体还十分虚弱，甩掉那些天军几乎就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藏匿进了一处林子，运气恢复身体，可很快那些天军又追了过来。
“她就在这里，绝对不能放跑这个奸细！”
天兵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莫离下意识幻化出霄唳剑以作防御。
但盯着霄唳剑思索片刻后，她却是又将其收了起来。
如今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罪人，既不愿与魔界同流征伐天界，又愧对于天界那些因她而死去受伤的人。
天地间已无她容身之处，即便玄越复活了，她也无颜去面对他。
哪怕他们从前爱得那样深沉，倘若他知道她从一开始就是个奸细，往日所有美好的回忆只怕都会化作泡影。
如果结局注定惨烈，那她宁愿让一切都停留在最好的时候。
“她在那！”突然间，有人大喊道。
莫离看着迅速围拥过来的天兵，平静地站起身来。
“我劝你最好不要反抗，束手就擒！”
基于莫离过去在天界的威望，天兵们没有上来就攻击她，而是谨慎地观察着她的状况。
莫离淡淡地盯着地面，神色苍白虚弱。
“我不想反抗，要杀要剐，你们随便吧。”
见她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天兵们都震惊地面面相觑，但他们也不敢轻易相信她的话，总觉得她留有后手。
可莫离始终平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她甚至都没看向他们。
“她好像受伤了。”有人窃窃私语道。
“是啊，要不然怎么会一动不动地等着我们来抓呢？”
“到底杀不杀？”
“杀！她作恶多端，害死了那么多人，凭什么不杀！”
……
几番商讨之下，天兵们终于开始小心翼翼地靠近莫离。
而莫离始终都是那副束手就缚的模样，甚至还自觉把手举了起来，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了。
可就在天兵举剑朝莫离刺过来时，一道流火却是突然强劲地卷过，将所有天兵都远远撞飞了出去。
莫离猛地抬起头，从这火焰中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闪身离去，可火光却紧紧围绕在她周身，像一个急不可耐的拥抱，阻挡了她的离去。
火花如雨散落，华丽夺目，有一簇落在了莫离的嘴唇上，却丝毫未灼伤她。
莫离含泪闭上了眼，那簇火花紧接着就变成了一双柔软的唇。
火花深处，玄越的身形随之显现出来。
他紧紧抱着莫离，像一阵暴风骤雨般，急切又强硬地吻着她的嘴唇。
莫离被动承受着他的吻，被他钢铁般的双手禁锢，难以脱身，更难以喘息。
他用这个激烈的吻诉说着想念，可莫离却被那血淋淋的生死和陈年的仇恨压得几近窒息。
她越发地感到呼吸困难，最后忍不住推阻着他的胸膛，把他推离自己身边。
空气再度涌入她的肺，莫离粗喘着，不敢去直视玄越。
她只能埋着头，一声又一声地接着道：“对不起，对不起......”
听着她这番道歉，玄越什么都没说，只是默不作声地再度抱紧了她。
莫离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埋在他的怀里，哭着道：“对不起，我不想杀你，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玄越紧紧扣着她的头，却又有种失而复得的小心。
莫离：“我当年太偏激了，所以才会执意来这里做奸细，但其实在天界的这些时日，我从未想过要害任何人。我不想残害生命，不想破坏和平，可当年我种下的苦果还是发芽了，我害死了你，我还害死了那么多人，我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人，我活该去死！”
“死”字落在玄越耳中有如一个霹雳，他急切道：“不！会有办法的，我们可以挽回！”
然而莫离却哭着摇头，悲观地说道：“没有办法了，我什么都挽回不了，我也阻止不了这场战争。从踏入天界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回不了头了。”
“可是你忘了吗？我们曾经是挽回过的。”玄越松开莫离，握着她的肩膀认真道。
“我们何时挽回过？”莫离绝望地看着他。
玄越眼中亮着坚定的光：“在凡间，我们让黎国和西域免于战火，那么如今为何就不能让天界和魔界止戈呢？”
莫离定定地看着他，一时无言。
玄越沉沉地吐了口气，拉住她的手腕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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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间，黎国。
玄越带着莫离来到了皇城大街，这里此时正是日暮时分，街上飘着小商小贩贩卖食物的烟火气，人们成群结队地归家，看起来热闹又安宁。
一切都和莫离当初来这里时相差无几，唯一不同的是，这里多了许多西域人。
他们有的依然穿着西域的衣服，有的则换上了黎国的衣服，他们与当地人谈乐交际，看起来十分和谐融洽，甚至于很多夫妻就是黎国人和西域人的结合。
除此之外，莫离注意到这里已经没有西域女人再戴面纱了，哪怕是未出阁的女童，也能开开心心地敞面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