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月这才发现他的右眉尾长了一颗痣。倒是给这张脸添上了别样的感觉。
她低头，发现桌上放着一份合同，里面明确的写着她的薪水，二十万每月。
季淮月这一下就兴奋了，仔细检查了合同条款的各项之后，她看着沈景琛，观察他的脸色。
“你失眠吗？”季淮月问。
“确实。”沈景琛过了几秒才说话，声音有些沙哑。
“我晚点给你配些重中药喝。”季淮月尽职尽责。
“好。”
她在手机备忘录上写到：宜苓桂术甘汤加龙骨、牡蛎。
“胃不和则寐不安，还是要养胃。”
“好。”沈景琛坐了起来，又说：“沙发上有一份合同，你有什么不满就提出来，同意的话就定下了。”
“好。”季淮月故作淡定。
之后俩人都没有讲话，飞机上陷入了沉寂，季淮月玩着单机小游戏打发时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飞机落地。
刚下去，沈怡已经在一旁等着。旁边还有其他随行人员。
这里是十一区的东部，不少破败的车杂乱无章的停在路边，残垣断壁，尘土飞扬，和方才的繁华形成强烈的反差。人一靠近，眼睛像塞了一个炙碳一般燥涩。
沈景琛压抑着咳嗽，脸色有些难看。
一旁的人递上口罩。
季淮月看着沈景琛，暗自思索。
“请和我来穿上隔离服。”旁边有人指引着。
沈怡全程拧着眉头，娇嫩的肌肤上已经出现被太阳暴晒的红斑。
大家陆陆续续穿好隔离服，往里面走去。狭窄的青石路如同被洪水冲袭一般混乱。
沈景琛走在最前面，风沙急速刮过他的脸。
路边到处靠着生命垂危的人，脸上是疲惫和惊恐。他们的瞳孔缩小，面色蜡黄，让人不忍再看。
到达中心临时搭建的安全屋后，沈怡立马脱下隔离服。她嘴唇发白，脸色有些黑，感到头晕反胃，她靠在墙上，停下了脚步。
一旁的季淮月见此，从背包里掏出水瓶，用水湿润了食指和中指。
她走到沈怡旁边，示意其他人按住她。随后她将手指弯曲，揪着她喉结正前方的肉像外拔出去，如此反复。
其他人有些吃惊的看着她这举动。沈景琛也注视着季淮月辣手摧花。
沈怡痛的惨叫出身，想挣扎却又无可奈何。
很快，被扭的地方由红到紫，再到棕黑。
“你中暑了，抓一下就好。”季淮月终于停下。
沈怡还有些不适应，但是除了阵阵痛感，头晕和反胃正在减少。
“喝水，然后不要碰它，坐个几分钟自然就会好很多。”
“这是什么方式？”人群中走过来一个少年，他叫宋南安。
深褐色的眸子目光清澈，其中却又藏匿着男孩少有的不羁，长长的睫毛温顺地附在他的眸子上，他的鼻子坚挺，薄唇红润。
“一种可以加快解决中暑的手法，那里有穴位可以泄热。”季淮月解释道。
宋南安饶有兴趣的走到季淮月面前，他说：“季姐姐，教教我呗。”
季淮月蹙眉，说：“少套近乎。”
“我可没有，我也是医学生。”宋南安说完笑着看向沈景琛。
“沈叔叔，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沈景琛轻笑一声，说到：“你喊我叔叔，未免也太早了。”
“你把季姐姐借给我几天行不行？”宋南安说着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
“滚。”沈景琛眼神都没有给宋南安一个。
“你看看，你看看。季姐姐你跟着他以后肯定免不了苦日子。”
“别闹了。”沈景琛板着脸，他拿出一份资料，夹杂着很多图片。
大屏幕上投影的更加清楚。
“这些是病症患者发病到死亡三天之内的所有细节，希望你可以和宋南安合作分析一下。”
“只要穿好防护服，就可以去实地考察。本屋配备最全的空气消毒系统，绝对安全。”
“这是我们第9次并肩作战，不要怕。”沈景琛的语调微微上扬，鼓励着其他人。
沈怡从椅子上重新站了起来，她说道：“我感觉好了很多，也可以尽一些力。”
“好。”沈景琛示意她坐下。
“那我先带第一批医务人员出去考察，希望诸位一起努力。”他的声音依然冷静有力。说罢，一群人跟着他往门口走去，然后熟练的交接医疗物品。
季淮月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沈景琛作为指挥官，没有要去现场勘查的义务。在这个自私的世界里，他完全可以坐在后台上和其他人分摊压力。
难道每一次，他都是如此么……
“季姐姐，看什么呢？”宋南安走到季淮月的身边。
“没什么。”季淮月回过神。
“你要是想了解沈大指挥官的一切，都可以问我。”宋南安笑着说。
“以后再说。”季淮月收回视线，查看资料报告。
【免疫电镜检查】：检查出所有死去的感染者内含有低浓度病毒。呈现不规则形状，大致上是椭圆形外涵触须状凸起。
【光学显微镜检查】：无法观察到嗜酸性或嗜碱性包涵体。
【病毒蛋白检测】：没有感染乙肝病毒。
【病毒核酸检测】：阳性。
季淮月蹙眉，没有完全了解。中医确实会学一半的西医课程，讲求中西医全面发展。
张爷爷曾经和她讲：“医生不能只会脉诊。无论是中医西医，治病都是究其根本，从基本治出发，同样无论是中西医都有其无法根治的疾病，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那时的季淮月天真的问道：“那爷爷懂不懂西医的门道呀？”
张爷爷突然如鲠在喉，沉默了很久之后，他笑着说道：“爷爷可以不懂，但是你必须要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