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纪谦吓了一跳,犹豫片刻,模棱两可道:“他不认识我。
费斯没多想,拿走他的手机:“老杜的学生。
纪谦愣了:“您认识?"
“不认识,听说过。"
在顶尖院校中杀上“优等生”行列的学生,还是个没背景的,熟人聊天之间多少会谈及,而且.
“也算我学弟吧?是这个称呼吗?"
纪谦差点忘了,亲爹和亲老公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
但是。
错辈了爸爸!
“在说谁?”等红绿灯的时候,纪久安好奇地把头转过来,“迟轲啊,这照片拍的不行,他本人要更帅,上周我去旧金山找朋友玩在校门口见过一次.….哦,我朋友是他同学的姐姐。
正在吃薯片的纪蓝孝也回头看:“啊,前两天我在推上刷到过这张照片。
纪谦:"。
原来你们都认识他?
当年只有我不认识?
纪谦真快哭了。
“不是,”他郁闷道,“你们认识怎么能不给我介绍呢?"
三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绿灯亮起,纪久安回过头,缓缓踩下油门。
纪谦忽然有点困。
他恍然意识到了什么,心下微沉。
失去意识前,他听到纪蓝孝说:
“你对他好奇呀?多上网多刷朋友圈,应该能经常看到他的.”"
“迟哥,我这周已经在朋友圈刷到你三次迟哥?迟哥你怎么了?"
迟轲人还没清醒,先下意识抬手避开了对方的触碰:“没事。
话说出口,他自己都愣了。
怎么嘶哑成这样?
视线逐渐聚焦,迟轲顺着手上连接的线看去,望见床头一台滴滴作响的心电监护仪。
他眨了下眼睛,不急不慢打量起四周环境
啧。
穿回来了。
还穿的第一次晕倒被送进医院确诊的时间段。
算了,小事,大概率会穿回去的。
迟轲叹口气,给了床边担忧的同学一个安慰的眼神:“真没事,你下午还有课,先回去吧。
最前面那个同学笑容很刻意,还想再多说些什么,被同伴拉了一下,后知后觉闭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检査单,犹豫道:“那、那我们先走了?"
迟轲点点头,等人都离开,拿起床头柜上的检查单,面无表情地重新看了一遍。
和记忆中的那几张单子一模一样。
他对这天印象很深刻。
心脏很痛,又没那么痛,大概是经历过生死了,比起茫然和不知所措,感觉更多的是可笑
笑这么久的努力不过都是白费劲。
笑自己一个不相信命的人最后只能把“算了”两个字听进耳朵里。
父母去世后,他唯一哭过的一次就是今天。
不是亲人离世那么悲伤的痛,就是想哭。
因为这个时候,身体已经废到除了掉眼泪,没有其他任何发泄途径了。
这会儿还是太年轻,年近三十的迟轲当然不会再哭,但身体的本能反应还是让眼泪止不止往下掉
他心累地抽纸擦掉下巴上的水,一边擤鼻涕一边打开手机,在网上搜“纪谦”
不一会儿,他就刷了好几十张纪谦的照片。
穿学士服的,穿实验服的,休闲短袖的,运动背心的,卫衣、风衣.
反正各式各样的纪谦都有。
感谢伟大的互联网。
找人就是方便。
没关紧的病房门忽然“咔哒”一声。
迟轲丢掉卫生纸,漫不经心地抬眸。
他记得这个小插曲。
当时哭得比较惨,有个好心人帮忙把门关上了,还阻止了门口好奇想窥探的孩子靠近,从身型和隐约听到的声音看似乎是男性。
那人在门口跟别人说了几句话,他没顾得上听。
迟轲后来一直很感谢这个人,至少保住了当时对他来说并没什么用却拼死也要维持的体面
这次心境与之前截然不同,迟轲能把外面的对话听清了。
男人声音很年轻:“俞教授?好巧。"
“巧,你来参加明天交流会的吧?今天来找科伦老师?"
俞教授叫俞昼,中国人,是迟轲当时主治医师的好友,一心搞研究的,经常来医院玩,后来跟他熟悉起来,是逢年过节能发客套消息问候的关系。
交流会吗?
看来好心人也是医学行业的优秀人士。
迟轲分神关注着门口的对话,刷手机的动作一点没停。
他已经有点困了,能明显感觉到注意力在慢慢分散,而且集中不起来,说不定下一秒就会睡着穿回去,再次之前他得多看看
“那你去吧,哦对了,”俞教授说,“纪小少爷,记得帮我和蓝孝阿姨问声好。”
迟轲手指猛然停下,错愕看向紧闭的房门。
脑海混沌一片,挣扎着想要下床,心脏却急促鼓动起来,只觉得呼吸一室,意识很快在黑暗中。
他嘴唇艰难地开合两下,不知道那两个字有没有说出声音
【纪谦】
“迟轲!
正在办公室趴着补觉的纪谦忽地坐起,大口大口喘息,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看到桌子上闹钟显示的年月日,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怎么还没穿回去?
好烦。
他梦到迟轲在喊他,他却回答不了,差点急死。
25年年初。
这个时间点
纪谦当即拿上手机冲出去。
上次停留了三个小时,这次不知道更短还是更长
总之,要抓紧时间。
迟轲肯定在医院。
但是哪家医院,不知道。
纪谦辗转几层关系,问了好几个人才确定医院名字,又翻遍了好友列表,终于根据迟轲给他说过的那些信息得知了对方病房号。
等他到地方找到人,已经是一小时后了。
不幸中的万幸,迟轲前段时间已经转去普通病房,不需要那么复杂的探视流程,明后天就可以出院了
纪谦戴着口罩帽子,在病房前焦急地走来走去。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找什么借口找什么借口找什么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