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旗的父亲因为只有一个男孩总是被家族内部骂他拖了后腿,后来那个抱来的孩子就放在方旗家寄养了。
这个孩子就是后来的方南天,父亲死前让方旗不要告诉方南天这里面的事情,因为方南天已经录了族谱。
放做以前他们可能巴不得把方南天赶出去,但是现在今时不同往日,方南天现在出息了。
已经成了全村的首富,乃至是全镇全县的首富,他们自然不想让这份荣耀飞走了。
这是给他们方家长脸的事情。
方南天过来的时候,方旗的年纪还很小,对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也只有这些长辈还知道一点。
现在唯一清晰记得内情的也就只有眼前的这位三爷爷了。
而且看他的样子也是时日无多了,如果这个秘密再不说出来,恐怕就要深埋在到地下去了。
“小旗啊,我看啊这事就算了吧。”
三爷爷叹了口气,虽然现在已经是老眼昏花,但是对那个时候的事情他还是记忆犹新的。
二十多年前,他和大哥一起去县里办事,回来的路上天色已晚,两人只能在江边露宿一晚。
可这一晚注定了不平静,江对岸几十条火把长龙在跑动,伴随而来的还有很多人的吆喝声。
“打倒资本主义!”
“打倒反动派!”
“”
“站住!你跑不掉的!”“就算你跑到泰湾我们也会给你追回来。”
这下吵吵嚷嚷的声音里,还能依稀的听见孩子的哭声。
随后两人就看到一男一女上了一条船,女的将孩子护在身下,男人拼命的划船。
后来那些人开始往水里扔石头,砸中了女人,可女人坑都不吭一声。
约莫一个小时的时间,男人就把船划到了对岸,可是后面的那帮人也不知道从哪里也搞来了船,开始往这边追。
男人拉着女人往前跑,可女人的头破了,一上岸就坚持不住昏倒了过去,男人这下要管妻子,还要抱孩子,这让他们本就亡命天涯的路程更是雪上加霜。
在经过渡口的等候亭的时候,男人看到了两兄弟。
几番哀求之下,将孩子托付给了这两兄弟,并且将自己家祖传的铜钱留了下来,用妻子的头发绳子穿了起来挂在了孩子的脖子上。
而后男人就背起了女人逃跑了。
等红袖章的人赶到,盘问了两兄弟,又查看了他们的介绍信,发现他们是贫农的身份,这才放过他们,继续追那一对夫妻去了。
得知两人是来自青山村的村民,男人给了他们两百块钱的圆票,跟他们说,等这一阵的风声过后,他们就到青山村去找他们。
突然天降横财,两兄弟乐坏了,那个时候的两百元钱,那正的是一方富豪了。
但是两兄弟也不敢明目张胆,毕竟那个年代,你表现的稍微富有一点就会被人盯上。
两兄弟回去的路上把钱给分了,在以后的日子,偶尔给自己加加餐,在造房子的时候添点砖头瓦片什么的,倒是没被人发现。
刚好,方旗的妈妈难产死掉了,几人一商议就谎称孩子是是方旗的妈妈生出来的,这样不会被人怀疑。
之后的日子里,两兄弟对这个小孩都很好,他们都知道这孩子的家庭肯定是个富贵人家,而且他父亲还说过,等他回来接孩子的时候另有重谢。
只是他们等了一个月,一年,两年三年都不见人来找。
一直到孩子都已经十岁了,十年动乱都结束了,也不见人找来。
于是方家族人就商议将这个孩子入族谱,做方旗的兄弟。
方旗那个时候年纪也不大,时间长了,也慢慢淡忘了方南天不是自己的亲弟弟的事情,直到他的老婆刘桂花嫁进来,那个长舌妇从长辈的嘴里知道了这个事情,告诉了方旗。
方旗也从父亲那里得到了证实,确定了方南天原来不是他的亲兄弟。
但是方南天既然已经入了族谱,那自然是不能更改的,否则他们方家人就是在作假,在人口上作假,会被其他的两大家族取笑。
当然这是老一辈的思想,方旗其实没有这方面的概念。
首先自己在整个家族来说他不是长子嫡孙,族谱的事情也由不得自己管,所以他是无所谓的。
其次,方南天已经成年了,而且父亲也死了好几年了,他觉得有必要告诉方南天这些内情。
在那次刘桂花设计陷害余寡妇那次后,刘桂花就疯了,他心里的大石头算是落了地了。
于是他就跟当时经历过这个事的三叔公商量,要把这个事告诉方南天。
他也是族内仅存年纪最大的人,但是看他的反应似乎并不怎么想把那些隐秘说出来。
毕竟方南天现在的地位和财富,给他们姓方的人长了大脸了。
虽然方南天挣着钱了和自己并没有半毛钱关系,但是光耀门楣这是老一辈人的执念,哪怕到死的那一刻也不会改变。
明明一穷二白,可要脸面啊,刘家女儿嫁人三转一响,自己的子孙辈也必须要有,而且要超过他。
洪家的老人走了,请了吹唢呐的师傅,好不热闹,那等自己死的时候一定不能比他们寒颤,最好大摆三天丧宴,唢呐哩哩啦啦的吹上个好几天,这才能彰显自己族人高人一头。
这是老一辈人刻在骨子里面的骄傲。
烟锅里升腾起袅袅烟雾,被风吹散,方三爷的深陷的眼窝陡然睁开。
这时一个穿着脏衣服,头发有些散乱的女人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4/8
女人显然也看到了他,两人就这样相视许久。
“是你!”
熟悉的脸,尽管多了一些沧桑,但那容貌他始终难以忘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呼唤,惊得方三爷手一哆嗦,烟杆子都掉在了地上,就是这一双眼睛,当时在和孩子分别,他丈夫背起她的时候他睁眼了。
他永远也忘记不了那双眼睛,温和中带着锋芒,每每到打雷下雨的时候那双眼睛就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向他索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