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嫂子闻言一愣,鼻尖更是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夫家逼上门,娘家袖手旁观,最后帮她,担心她的竟是这些不相干的人……
“好一对不要脸的奸夫淫妇!”金婆婆听不下去,重重啐了口。“我儿真是瞎了眼,娶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贱妇。”
虽然不肯认金嫂子当儿媳妇,但在她看来,金嫂子就合该给她儿子守一辈子的寡。
见有其他男人关心金嫂子,她自然是不快的。
金嫂子脸色一白,“娘,我没有……”
“啊呸,别叫我娘。我可瞧得仔细得很,刚才你们就差抱成团滚作一堆,要不是我们赶来得及时,还不知道发生什么!早知道你是个浪荡货色,我就是一头碰死,也要拦着不让你进门,这样我儿也不会年年轻轻没了。”
见她提起早逝的丈夫,金嫂子心如刀绞,面色霎时比地上的雪还白,浑身微颤,更加抱紧了儿子。
这是她此生最大的遗憾和痛。
她与丈夫少年感情,两情相悦,结为夫妻不过短短一载,对方就被征兵,死在异乡,连尸骨都不曾归来。
她心中的痛苦其实不比失子的金婆婆少。
“娘……”金小光沙哑着嗓子,抱住了她的脖子。
金婆婆见到孙子还跟她亲近,不乐意了,冲过来就要把人抱走,“她是你哪门子的娘?她就是扫把星。小光,你跟奶奶走,奶奶疼你!”
“不、不要……”金小光躲在金嫂子怀里不肯。“你,你们都坏……”
他还记得刚才金婆婆的凶神恶煞,以及金老二想掐死自己的事。
大黑豚也伸长了手来拦,凶巴巴道,“不准你们碰我娘和弟弟!”
“啊呸,滚蛋!老娘才没你这么大个孙子!老娘要带自己的亲孙子走。”金婆婆不耐烦地推开大黑豚,奈何大黑豚身强体壮,她推了半天没推动,还差点自己摔倒。
她干脆一拍大腿,拿出村里吵架的泼辣蛮横劲儿,嚎叫地往地上一坐,“哎呦喂,大家快来看看啊,贼姘头欺负人啦!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人主持公道啊……”
姜映梨被嚎得心情烦闷,耳朵更是嗡嗡直叫,她脸色一沉,“既然如此,我也正想讨个公道。”
“我好好地请个长工照顾我家的病人,出钱出力出地方,结果你们私闯民宅,不但砸烂我家中事物,还打伤了我家病人,真是岂有此理!”
“大黑豚脑袋受伤失忆,智商都退化成了孩童,我费了多少钱和药才把人养好,现在平白被你们又打破了头,这件事必须给我个交代。”
“高七,你带人去报官,再让人请大夫过来,今天咱们就好好去青天大老爷跟前论论清楚。”
高七很上道地拱手应承:“是。”
金婆婆本来只是想平白赚点银子,如果能把大儿子的遗腹子带回去更好,她胡搅蛮缠惯了,从前在村里每每用这招都屡试不爽。
哪里料到,在姜映梨这竟然踢到了铁板。
姜映梨根本不理会她毫无威慑力的威胁,直接就上杀手锏,真真儿地让人去衙门请人。
一瞬间,金婆婆都吓得傻眼了。
此时,金老二也悠悠然醒来了,听到报官二字,他眼一翻,装作又昏厥了过去。
还是金大伯回过神,“别,别,东家姑娘,别报官!大家,大家都算自家人,何必误了和气?”
“你姓金,我姓姜,哪来的一家人?”姜映梨冷笑。
金大伯尴尬,“我,我们何敢高攀您呢!就是,就是阿桑她不是在给你做事嘛,咱们不必……”眼看说了半天,姜映梨无动于衷,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今日是我们做事欠妥当,不知姜姑娘想如何?”
姜映梨先看向大黑豚,“大黑豚,你受了无妄之灾,挨了他们的打,你想怎么消气?”
大黑豚身上还在隐隐作疼,望着金家一堆人,他抿了抿嘴,“他们坏……他们欺负娘,我,我不要见他们……”
姜映梨颔首,又觑向金嫂子,“你呢?”
金嫂子没想到会问自己,她抬眸飞快地看了眼金婆婆母子一眼,咬住唇角,低声道,“我,我只想带着儿子好好的过日子……”
姜映梨转回视线,掰着手指,算着大黑豚的医药费,以及家中被砸碎东西的赔偿,林林总总地一通下来,她报了个数:“赔偿个十两银子,然后你们就离开柳城,今后不要再来了。听明白了吗?”
“你抢钱啊!”
其他人还没回话,金老二先忍不住尖叫出声,“他是金子铸造的吗?刮一下就掉金粉啊!我也被打得头破血流,你们怎么不陪我钱?”
姜映梨扬起唇角,“我也能让人把你打成重伤再赔钱。你是想变成傻子还是断胳膊腿?我这个人向来好说话,你可以自己选择!”
她抬下巴示意,就见站在院内一排长的壮汉纷纷虎目圆瞪,一副就要上前抓人去杀的模样。
金老二霎时就如被扼住了咽喉的鸡,再无声息。
就是金婆婆都骇得一骨碌从地上爬起,不敢再嚎。
他们是真没想到城里人竟这般狠毒,动不动就要废人的!
金大伯也吓得脸颊惨白,额角冒出细密汗珠,他哆哆嗦嗦抹了把汗,“东家姑娘,我们,我们没那么多钱……”
“姜青柚不是给你们钱了吗?”
“就,就五两银子。余下的五两得事儿办成后才能拿到。”金大伯苦笑。
现在这样,怕是也拿不到了。
他们本来以为是占了大便宜,哪里料到廖桑枝后面的东家这般难啃。
而且,他也算是看出来,请他们来此的“贵人”,跟这位姜东家,怕是有些龃龉,他们现在是哪头都讨不来好。
这位姜东家说话虽是温声细语,但这周身强大的气场,以及动不动喊打喊杀的,明显不是一个好惹的主。
倒是那位“贵人”瞧着柔柔弱弱的,比较好相处,想必不会跟他们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