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菲循着踪迹,发现村口拴着数匹神骏的宝马,她便躲在树后静静等候,终于在半个时辰后,重新见到那位在她家翻箱倒柜的官爷。
大氅被冷风吹得猎猎作响,谢若微的脸冰硬而锐利,搜了一日,竟是一无所获,他心中已是隐隐不耐。
其他下属也感觉到他的心情,纷纷不敢触霉头,毕竟谁在这冰天雪地里找人,都会心情烦闷。
有眼力见的下属动作麻利地去解开绳索,把他的骏马牵过来,谢若微利落地翻身上马,刚要抖缰绳,突然就听到一阵细碎的声音。
“谁!?”
李芳菲被吓得从树后摔了出来,倒在了谢若微的马前。
她脸色惨白,望着高高在上,冷漠如神的男子,打好的腹稿,竟是半句话都说不出口,只余下瑟瑟发抖。
“大,大人……”
下属看着她这副模样,笑着看向谢若微,“大人,这仿佛是咱们前头见到的姑娘,莫非是见大人您英姿飒爽,丰神俊朗,过来自荐枕席的!”
自家大人出身尊贵,往日这样倾心求娶的女子不见少数。
所以,他们也不出奇。
“谢大人又有艳福了!”
“虽然不如前头的绿枝姑娘,但这农女瞧着还有几分姿色!要不大人收用了试试?”
……
李芳菲被打趣得涨红了脸。
谢若微眯起眼,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本官不需要,无事就滚开。”
若是往日,他倒是不介意来一波露水情缘,但现在实是没心思想这些旖旎情事。
李芳菲被他瞪得心口猛跳,害怕得缩了缩脖子,见到他要走,脑海里又回想起沈隽意对姜映梨的含情脉脉,心底又涌起无数的勇气。
“等等……大人,我不是来……我,我是给您送消息的。”
谢若微扯住缰绳的手一顿,回眸望来,“你见过那小孩?”
李芳菲一噎。
当然是见过的。
只是,她也怕牵连自家,自是不好这时说出来。
她眸子一转,低声道,“未曾……但是,小女听说您来自燕城,据传燕城有位贵人受了重伤,到处在找大夫。恰好,小女的表嫂手里有可值千金的救命药。”
“哦?”谢若微挑眉,“这就是你的消息?”
“我奶奶重病卧床许多日,一直不见好,本来以为今日都要准备丧事了。不曾想,我表嫂带来了一瓶救命药,我奶奶一吃便好了,今日都能进食了。”李芳菲的话越说越顺,“所以,我想大人定是需要的。”
谢若微身旁的下属像是想到了什么,凑首到他跟前,小声嘀咕了两句话。
谢若微微微眯起眼,“倒是难为你来送消息了,本官知道了。小四,给她一锭银子。”
小四应了声,掏出五两银子就要丢过去,李芳菲连忙摆手,“不,不用了。我,我就是想给大人分忧,不,不是想要赏赐的。”
她虽然很想要这份钱,心里却很清楚,若是拿了钱,对方得知自己最后骗了她,少不得要怪罪。
倒不如就这样。
谢若微见此,打量了她两眼,“随便你。”
“大人,”李芳菲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要求,“小女的爹前去燕城找寻大夫,救助我奶奶。但一直不曾归来,不知可否大人能大发恩情,开了城门,让我爹归家来?”
谢若微想起城中情况,淡淡道:“既是平头百姓,带了路引的,自是不会有人为难。这几日城门开了,自是能回去。”
“谢谢大家。”李芳菲心中一喜,告知了沈家地址后,也不敢多待,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连身上的雪都顾不得拍,就匆匆跑回家中了。
等到关上了门,她的心口还在怦怦然直跳,她踉跄着走到床边坐下,捂住胸口喘息。
哪怕还在害怕,她的眼睛却很亮堂。
姜映梨把那小孩子带回去,等到这位谢官爷前去抓姜映梨去看诊,就会发现那个小孩子的吧?
届时,他们谁都逃不掉了!如此也不会牵扯到她家了!
而姜映梨那瓶救命药,也不剩什么了,她又不会医术,若是不能对症救下那位贵人,那么姜映梨也会跟其他大夫一样,被下了大狱。
这就是沈隽意和姜映梨跟她作对后果啊!
李芳菲虽然很不舍沈隽意有事,可想到他对自己的无情无义,她心就如被刀刮了般的疼。
她咬紧了唇瓣:“……表哥,你别怨我……都是你们逼我的……我也不想的……”
若是沈隽意当初愿意娶她为妾,也不会有这些事发生了……
李芳菲努力说服自己。
……
谢若微看了眼远去的李芳菲,抖了抖缰绳,就疾驰而出。
其他人紧随其后。
小四跟上他的步伐,凑过去道,“大人,我们要去那劳什子天水村去抓大夫吗?”
谢若微淡淡道,“那女人说话时,眼神闪烁,口中含恨,显然是有私怨。但想来,她也没有足够的胆量骗我。眼下那位既是需要大夫,到处抓瞎,咱们便卖个人情给他就是。”
“你带个人去天水村,把人抓了送去燕城。不管结果如何,也算是全了咱们的一番心意。”
“是。”小四颔首,立刻招呼了两个同事,三人跟谢若微分道而行。
全程谢若微都不曾入心,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姜映梨发现宁老太太似乎跟江灵两人不大对付,具体表现为宁老太太不大愿意跟江灵说话,表情永远都很冷淡。
而江灵颇为拘谨,每每对上宁老太太,就很忐忑不安,仿佛很是惧怕。
姜映梨知道他并非胆小之辈,私下便忍不住偷偷问了句,“你为什么看起来害怕宁姨婆?”
江灵抿唇,视线游移,小声道,“她看起来凶,跟我……祖母一般。”
严肃得让他不敢直视。
姜映梨捏着下巴想了想:“……是有丢丢。但你不用怕的,她除了嘴巴有点毒辣,其实挺好相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