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映梨懒懒道:“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何老爷?”
“爹!”何荣轩还有些不忿。
何老爷没理他,眸子死死地盯着姜映梨,腮帮紧咬,脸颊颤了颤,对峙半晌,他呼了口气,勉强挤出一抹笑。
“自然。”
何老爷不比何荣轩,他看得更远,也更明白。
要是平阳世子真的想对姜映梨动手,何以用得着他们,平阳公府想动一个人,有的是办法。
而凌降曜也只是让他们把姜映梨娶进门,图的是什么?是她好用。
说明他本人拿捏不住姜映梨,不,更或者说,他是忌惮。
因为不想得罪,所以才要他们这些跟姜映梨沾亲带故的人来动手。
说白了,他们是棋子,持棋人是世子。
现在姜映梨这颗棋子要跳出棋盘,他们这些人却没得选择。
他们固然可以现在把姜映梨抓了伤了,但平阳世子的态度暧昧,实是难以拿捏度。
何老爷是个商人,他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不仅仅是依靠京都做官的哥哥庇护,更多靠的是自己敏锐的嗅觉。
譬如现在,他就发现,姜映梨很聪明,她既能让平阳世子采取这般迂回的手段,可见平阳世子是不愿得罪人的。
现在他们泄了底,摆明了会给平阳世子带来麻烦。
姜映梨眯眼,问道:“何家已是柳城首富,听说何老爷有兄长在京都为官。按理说,不该对一个毫无实权的平阳世子言听计从,我很是好奇为何?”
何老爷神色平淡,顿了顿,还是回了句:“平阳世子虽未有实权,但他母家谢家乃是京都世代簪缨忠将。”
沈隽意蹙眉,飞快道:“谢家军?”
“谢家军?”姜映梨微怔。
“谢家军乃是开国肱股之臣,世代驻守西南边境,抵抗外敌来犯,先帝期间,西戎侵略,夺走聊州八城,乃是调遣了谢家军方夺回。故而,谢家军的威望很是赫赫。”沈隽意简短回道。
姜映梨却是骤然想起凌欢瓷从前讲过的话,她喃喃道:“谢?谢若微莫非也是……”
闻言,何老爷却是骤然一僵,“你们认识谢大人?”
姜映梨挑眉:“你知道他?”
何老爷苦涩一笑,“京都修罗阎王,谢大人便是其中阎罗,人人皆知。”
他哥哥没少私下抱怨。
姜映梨听凌欢瓷也这么叫过谢若微,她好奇的是:“修罗又是谁?”
“ ……安襄侯。”何老爷提了嘴,就不肯再说。
他自是清楚,有些人不是自家能惹的。
现在看姜映梨提起谢若微很是自然,他心里就打起了旁的盘算。
他笑容愈发自然:“阿梨姑娘,今日的事都是误会。你跟这孽障好歹是兄妹,他起了这歹心,晚些我就好好教训他这混账一顿。”
“这样的事情,以后再不会发生。”
何荣轩和何夫人都一脸惊愕。
姜映梨回神,意味深长地道:“哦。那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当然。我送阿梨姑娘!”何老爷现在更加客气了。
这般的转变,让众人都一愣一愣的。
姜映梨摆手:“不用。既是阿瑾送我来的,就让他送我走吧!”
说话间,她再没看何夫人一眼。
何老爷满口应承,招呼着躲在门口的何容瑾,和蔼可亲地拍拍他的背,“好好送一送你姐。”
何容瑾原以为会被骂一顿,不曾想会变成这样,而且他爹似乎不排斥他跟姐姐来往了。
想到此,他眼眸一亮,忙跟了上去。
“阿梨……”何夫人望着姜映梨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心里酸涩。
她是怪上自己了吧!
等到姜映梨几人离开,何荣轩气得把端在手里的热茶盏狠狠砸在地上,“爹,这事就这般算了?我都被打成这样了!”
他刚才一直隐忍,是因为不好拆何老爷的台。
何老爷斜睨着他,心里固然心疼,嘴上却道:“这顿打来得刚刚好。”
“爹这话是何意?”
何老爷见他还没想明白,再想想姜映梨和沈隽意两人刚才一脸的通透,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姜映梨可有意愿嫁入何家?”
“……没有。”他也不愿意娶啊!
“平阳世子即将到来,事我们应承了,却没办。世子会如何?”
“自是生气。”
“但现在我们事情已经办了,只是姜映梨机敏,我们没办成,你还受了重伤,已是姿态了。”顿了顿,何老爷继续道:“且,那姜映梨摆明认识谢若微那阎罗,我们难道还能为了世子对上绣衣使?”
说到绣衣使三个字,何老爷唇齿间都仿佛有血腥气。
就是何夫人和何荣轩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旁人可能不懂,但他们曾经无意间出行时见过绣衣使办案,直接把满府都给屠杀殆尽,连只鸡都没放过。
当时他们住在对面的府邸,闻到那血腥味担惊受怕了一晚上,第二日见到那满街的鲜血,吓得当夜就搬走了。
何荣轩吞了吞口水,还有些不忿:“她,她个农妇哪里能认识到这样的人物?她说谎吧!”
“她不但知道人家全名,还敢喊出来,可见是相当熟悉。”何老爷想起凌降曜的行为,此时蓦地就找到了他为何要如此辗转了。
“是了,世子定是晓得她有这层干系……姜映梨此人心性傲气,不愿受拘束,想来拒绝了他的招揽。”
“世子便查到了咱家跟她的关系……若是办成还好,若是办不成,得罪人的便是咱们……”
想到此,何老爷已是后悔,他刮了眼何荣轩,恨恨骂道:“你这混账,浑浑噩噩的应了,是要害死咱们家啊!”
何荣轩:“……”
何荣轩也委屈啊!
明明是他爹说想攀上谢家军的,这才应承的。
他无处发泄,看向何夫人,悠悠然道:“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