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人一噎:“……我也是为了你姐好……”
“沈公子才貌双全,姐姐与他伉俪情深,你为何非要拆散他们?什么为了她好,难道不是咱们府中需要踩着她讨好世子吗?”
“娘,姐姐也是你的孩子,你就不能疼疼她吗?”何容瑾想起先前姜映梨那些话,此时心中只觉得酸涩难耐。
“你怪我?”何夫人不敢置信,望向他,“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你。咱们娘两个在何府过的什么日子?旁人看着我们光鲜亮丽,哪知这里头的心酸苦难。”
“你爹和你大哥有求于世子,自是会待你姐好。只要你姐入府,生下长子,不比跟着那瘸腿的沈公子强?你没见着她在沈家过的什么苦日子吗?”何夫人狡辩。
“那也是姐姐所求!”何容瑾高声反驳,他极少忤逆,此时却梗直脖子,他闭了闭眼,慢慢道,“如果我们的好日子需得牺牲姐姐,那我宁愿不过。”
“娘,我会努力让能过上好日子,别再找姐姐了。你那不是为她好,只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私欲而害她。”
“今日若非你捣乱,我何至于让你爹和阿轩都恼我,结果到了最后,就我是坏人……”
何夫人没成想连儿子都不体谅自己,刹那只觉天旋地转,栽头倒在地上。
“夫人……”
“娘……”
场面一度变得慌乱起来。
何府的事,姜映梨并不在意,她现在烦恼的是,沈隽意仿佛生气了。
自从离开了何府,他就敛了表情。
他走得很慢,脚步很稳当,精致完美的侧脸毫无表情。
姜映梨放缓脚步,偷偷觑着他,“沈隽意,我送你回书院吧?”
“不必。”
“那你饿不饿?咱们先寻个地方吃午饭吧!”
“不饿。”
“你不累吗?”
“不。”
好在沈隽意有问必答,就是语气毫无波动。
最后姜映梨有些耐不住这气氛,她素来不爱绕弯子,干脆直接问出口。
“沈隽意,你是不是生气了?”
沈隽意这回舍得回眸了,他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她:“难道我不该生气?”
姜映梨一噎,“……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明明配合度满分。
沈隽意收回目光,继续慢吞吞走。
她要唱戏,他自当协助。
何况那种情况下,他不站在她这头,莫非还要去帮何家人?
姜映梨闹不明白他生气的点,就是对上他的目光,心里发虚,她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侧,讨好道:“沈隽意,你别生气了。我给你讲点好笑的事好不好?”
“我跟你说,何荣轩他好长一段时间怕是都不行了。”
她为何这般痛快地翻过,是因为何荣轩已经吃了教训。
她给何荣轩打的那一针的副作用就是不举。
闻言,沈隽意脚步一顿,这回他走得更快,再没看她一眼。
姜映梨:“……?”
她都表明自己就是因为有把握,才敢正面对上何荣轩的,怎么他看着反而更生气了。
不是,他到底闹哪门子的脾气啊!
明明今天吃委屈的是她耶!
可看到他抛下课业,踉踉跄跄地奔来何家帮她,她还依稀记得他急得手心都是冷汗。
所以,顿了顿,她还是认命地追上去。
沈隽意走了长长一段路,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身进了一间铺子。
姜映梨抬头看了眼,是一间布庄。
“沈隽意,你要买布?”她不明所以地跟进去。
沈隽意正跟女掌柜说完话,对方看到进来的姜映梨,微微一笑,转身进了后室,没过一会儿,她就拿着一个小包袱出来。
“公子看看,这个合不合适?”
姜映梨探头过来:“这是什么?”
女掌柜朝她轻轻笑着,促狭道,“姑娘何不问问这位公子?”
姜映梨见沈隽意依旧那副冷淡模样,热脸贴了一路,心里也有些不大痛快。
她退后一步,冷哼一声,“沈隽意,我要回去了。”
沈隽意没有应声,而是转头先与女掌柜淡淡解释了句:“这是我夫人。”
女掌柜一怔,从善如流:“夫人。”
姜映梨一噎。
沈隽意付了钱,牵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到一侧的凳子旁,摁着肩膀,姜映梨被迫坐了下来。
她不解,又不大高兴,“沈隽意,你想干什么?”
沈隽意没有回答,而是俯下了身,抬起她的脚,鞋底都是雪水和脏污,他也不见嫌弃,轻轻把鞋脱了。
然后,他解开了小包袱,露出了里面那双干净的鞋,鞋面绣着简单的花纹,拿在他莹白修长的手里,却多了几分暧昧。
他目不斜视,替她套上鞋子,表情很是认真:“可合适脚?”
姜映梨这才恍然回神,不知为何,脸上莫名感觉到发热,耳朵根都染上了红晕,她磕磕巴巴道:“……合,合适……不对,沈隽意,你这是做什么?”
“换鞋。”沈隽意淡淡回道,便要去替她换另外一只。
“不用了,我自己来。”姜映梨回过神来,连忙想收回脚。
大掌紧紧箍着她纤细的脚踝,令她无法挣脱,热意透过袜子传来。
沈隽意声音低沉又富有磁性,话语却是不容拒绝:“别动。”
他没有理会她的抗拒,而是慢条斯理地继续脱鞋穿鞋。
女子的脚本身就是件隐私的事,除却丈夫是不能被外人看的,虽然姜映梨并不在意这点。
但现在这情况,她就是感觉恁不自在。
空气似乎都在这一刻变得灼热滚烫,让她呼吸都有些受限。
女掌柜也看得目瞪口呆,目光一脸不敢置信地两人间来回打转,最后定格在姜映梨身上,变成了欣羡。
她从未见过哪个男子愿意屈膝弯腰替妻子换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