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学后,何荣轩被拦截召见,很是忐忑不安地跟随仆从前往见凌降曜。
他投鼠忌器,不敢动姜映梨,更是对凌降曜不知如何应对,短短时日里,他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
眼下真正见到凌降曜,仿佛骤然得了解放。
他进了门,也不待凌降曜问罪,直接扑通一声,往地上一跪,行礼道:“世子,姜映梨实是太过狡诈,也是我轻敌之故。”
“现在,非但没完成世子的嘱托,反而,反而……”
说着,他抬袖掩面,大好男人竟是忍不住滚滚落泪。
这两日因着身体缘故,他也是夜不成眠,不仅仅是身体太过平静,更多的是未来的恐惧担忧。
虽然姜映梨也好,他爹也罢,都说这暂时是一桩好事。
可他爹还有个何容瑾为后,可他身为男子,连基本的男性能力都失去,对他来说心理的折磨比身体还要滂湃巨大。
凌降曜正端着参茶要饮,本是打算敲打下何荣轩,不曾想,他还不曾动,人先行滑轨了。
而且这像个妇道人家一般,哭哭啼啼。
凌降曜:“……”
就——挺突然的。
他手中茶盏一顿,咳嗽了一声,眼角示意旁侧下人去扶人。
“何兄,有话好说便是,何必如此。”
何荣轩被扶着踉跄站起,他哭丧着脸道,“原先知道世子您回柳城,我就该来跟您负荆请罪的。奈何实是……实是没脸,我先前病了一遭,如今更是……”
说到这,他咬牙切齿道:“那姜映梨就是个修罗鬼刹,瞧着像是个女人,内里却是比恶鬼还恶毒残忍……”
凌降曜闻言,微微扬眉,使了个眼色给伺候在侧的红螺,嘴上却道:“哦?此话何解?”
他于上元节那日见到了姜映梨,要说她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那就是长相。
倒是说,的确是美艳。
只是到底还是太过丰腴,不算是主流审美,更不曾准确戳到他的审美上。
故而当时的他,注意力都在萧疏隐身上,倒也没被惊艳到极致。
如今想来,对比先前的辣眼睛,现在是能看入眼了。
但他跟姜映梨没怎么打过交道,如今听得何荣轩的评价,惊诧之余,却是在想,对方是否借此摘清自己。
他所料未错,何荣轩还真打算这么做。
他既想转移凌降曜的责备,自然需要个承载体的。
而姜映梨是最好的选择。
何荣轩泪湿重衣,哭道:“您是不知,我们是软硬皆施了,却不曾想她是软硬不吃,不但是我遭了她的暗算,就是我那继母,她的亲母,她都能不顾及死活……”
“现在我继母病重,卧榻不起,俱是被她气的。”
何夫人的病情但凡去柳城医馆打听打听,都能得到详细回馈,倒不会作假。
凌降曜闻言,略微惊愕,他好奇道:“她对你做了什么?”
何荣轩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凌降曜见此,只以为他故意而为,眯起眼眸,眼底掠过一抹冷笑。
恰好此时,红螺已然领着一位面容严肃,头发灰白的中年男子回来,福了福身:“世子,人来了。”
凌降曜嘴角勾起,冲着中年男子抬了抬下巴,又扭头对何荣轩道:“何兄,你不必担心。这是我从京都带来的府医,医术高明,且叫他给切切脉。”
“不管任何疑难杂症,他皆有心得。”
何荣轩心中冷笑,知道他是不信任自己,面上是诚惶诚恐的感激。
“这……这太感谢世子殿下了。”
他坐在旁边的待客椅子,中年男子在一侧同坐,麻利地将手摁在他的脉搏上。
何荣轩尽量放松心情,却又忍不住目含期待。
如果有可能,他当然是期盼着能完好如初。
中年男子诊了片刻,眼神古怪的打量了何荣轩两眼,又蹙眉诊断了小半盏茶功夫,询问了几个问题。
就在凌降曜都快失去耐心时,他终于收手站起。
“大夫,如何了?”何荣轩比凌降曜还紧张。
中年大夫眼露惋惜,站起朝着凌降曜拱手回道:“这位公子脉搏沉迟,细弱虚浮,重按无力。且舌淡苔白、畏寒肢冷,还伴有赤松发落,余沥不尽,且有晨起无能现象……”
“——恐是肾亏。”
此言一出,瞬间连凌降曜都掠过惊愕,他看向面如土色的何荣轩,颇为同情:“何兄……”
何荣轩脸色惨白:“大夫,您医术超绝,您就告诉我,我这还有没有救?我,我并非生来如此,实是,实是叫奸人所害啊!”
这个结果他并不出奇,他已经看了不少大夫。
中年大夫闻言,略略挑眉,“哦?不知公子是吃了何药导致的?可有相关药渣药方?”
何荣轩一噎:“……没,没有。”
他当时进了房间就昏厥了,醒来就冻病了,病好后就不行了。
他哪里知道姜映梨那死肥婆给他吃了什么药!
“我也不知那该死的贱人给我下的什么药。”他期期艾艾道:“大夫,你看我这可有机会治好?但凡我能好,定然有重酬。”
中年大夫沉吟:“我看你脉里有虚火,可是吃过旁的药?”
“是是是。右归丸,金匮肾气丸,地黄饮子都有吃……”何荣轩记性不错,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中年大夫:“……先加些知柏地黄,把虚火解了再论旁的。既是要调养,公子还是少近些女色,多多修身养性,不然恐是以后于子嗣有碍。”
这就是没信先前何荣轩的话。
毕竟在他看来,若非频繁造作,哪里能亏空于此!
何荣轩:“……”
屁嘞,他都不举了,还哪门子的近女色、有子嗣!
“……是。”
“那我去开个方子于公子。”中年大夫询问的看向凌降曜,得了他颔首才去写药方。
有了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