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不济,这才无缘功名,而今时来运转,得中并不叫人意外。
反倒是姜青檀,他名声不好,从前说在村里都算是偷鸡摸狗的小流氓。
结果,走了狗屎运,不但去了云麓书院读书,后来更是被过继给章村长的本家侄子,现在村里自然不敢随意欺负议论姜青檀了。
毕竟村长一家的威名也不是盖的。
章村长得知姜青檀中了童生,那比自家儿子中了还高兴,当即就来请了沈隽意等人过去吃酒席。
章奇过来请人时,满脸喜气洋洋,见到沈家上下氛围有些奇怪,特别是李玉珠满脸的恼怒,他不解道:“这是怎么了?是哪个欺负了嫂子?我这就去找个说法。”
李玉珠自不好提起那些糊涂事,只勉强摇了摇头。
方才沈隽意已经跟她私下道了歉,她也明白自家不能跟那些权贵人家对着干,更不好让儿子难堪。
沈隽意淡淡问道:“章大哥有事?”
章奇这才想起正事,他一拍脑门道,“哎呀,我爹听说你们中了功名。这可不,咱们章家从前从没出过个读书人,现在阿檀争气,简直是光宗耀祖啊!”
“嘿嘿,所以,我爹的意思是,在村里大办一场,也叫大家都知道知道姜家丢了颗明珠,而今成了我章家的了。”
“而且,阿隽你与阿檀是郎舅,这咱们也算是一家人。我爹的意思,咱们村许多年没喜事了,咱们一道儿操办,人多也好热闹热闹!”
沈隽意明白这是章村长想给姜青檀做脸,也是以此来让大家都知道,姜青檀已然过继给姜荣宗,今后与姜家毫无干系。
毕竟上回过继的事到底风声小了些,这回就能坐实了。
以免姜家以后来给姜青檀添堵。
“村长爷爷有心了。”沈隽意婉拒,“我就不必了。”
“诶,为何?阿隽你难道是在担心村里说你扫把星的名头?那都是从前。现在你都有了功名,以你的才能,今后肯定能更进一步,何至于跟人置气?”章奇忙道,“而且,照我说,你且去席面露个脸,也叫大家都知道,你身上早没了晦气。”
“你看我们家与你亲近,还有阿檀也是,不都是安然无恙吗?甚至还添了喜气。”
沈隽意:“……我并非顾忌此事。”
姜映梨听到动静,主动替他解释道:“章大哥,阿隽不是那个意思。你的一片好心,他都明白的。”
“只是,你应当晓得,阿隽前头拜了个老师。上官老师为人谦逊刻板,他又曾在朝为官过,见过的青年才俊多如繁星。”
“阿隽这种尚无大功名的,若仅仅只因为个童生小名就张扬庆贺,未免太过了。”
闻言,章奇恍然,拍了记脑门,“是是是,瞧我这脑子,竟没想到这层。亏得阿梨你说,不然我岂非好心办坏事。阿隽,对不住对不住啊……”
沈隽意摇了摇头。
章奇又想起一茬,忐忑的看过来,“那阿檀这能庆祝吗?会不会对他也不好?”
姜映梨和沈隽意对视一眼,见他满心为姜青檀考虑,笑道:“阿檀不妨事。倒不如说,阿檀能中,书院上下都颇感惊叹。”
毕竟,姜青檀是走后门进的,以前在书院可没少被人耻笑。
而今倒是好,直接啪啪啪打了不少人的脸。
“那就好。我爹都说了,阿檀就是聪明,从前都是被姜……”章奇觑了眼姜映梨,咽下了多余的话,笑道:“是被耽搁了。今后我们家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他继续读书!”
“好了,我先回去了,阿檀这几日就住我家。你们晚些记得来顿团圆饭哈!”
说完,他拿了些姜青檀的衣物,就匆匆赶回去了。
李玉珠低声叹道:“阿檀这过继倒是个好事。”
姜映梨深以为然。
本来当初只是顺势而为,主要是为了解姜青檀的心结。
没成想,随便挑了户人家,竟是村长家,对方待阿檀也是真诚用心。
想到姜青檀如今比之先前要开朗,她笑了笑:“有时候血缘关系并不是最要紧的,最重要的是心。”
李玉珠觉得颇有道理。
宁老太太闻言,若有所思地出神。
……心吗?
……
沈隽意去替他爹扫了墓,回来后才与姜映梨去了章家吃酒席。
宁老太太没有出门,李玉珠就选择留在家中陪她。
她不喜欢那些场合,更不想多见人。
章家的庆贺宴席办得热闹非凡,章村长下了血本,杀了头猪,邀请了全村的人前来庆祝。
所以,宴席上几乎是座无虚席。
章奇正在门口迎客,见到他们两个来,连忙将人领到正厅上座,小声道,“我爹专门给你们留了正厅正桌,跟族老们同坐。 ”
正桌上,已经坐了好些人了,姜青檀就也在。
他今日穿了身红衣裳,头上还戴了朵大红花,脸上都是灿烂的笑容。
他眼眸一亮,“姐,姐夫,你们来了。快坐这里!”
姜映梨被他这身打扮刺到了眼,她忍不住捂住眼,低声问道,“你这是什么装扮?”
姜青檀笑得脸都僵了,他也颇感委屈,“爷爷说要喜庆些。章叔就翻出他从前成亲的喜服,嫂子花了一晚上改成我能穿的尺寸,还有这头花,还是章嫂子拿多余布料给我裁剪的。”
“他们一片心意,我,我也没办法。”说到这,他别别扭扭道,“是不是很丑?”
姜映梨忍着笑,宽慰他:“倒也不是,与平日里是不一样的……”
她还没想好词,倒是沈隽意一本正经的接着夸赞道:“不一样的精神。”
“对对对,就是精神。”
姜映梨抚掌附和。
姜青檀眨了眨眼,“……我总觉得姐夫你们不像是在夸我!不然我还是换下来?”
沈隽意面无异色,“你如何能这般想?章爷爷他们一片真心,替你操办宴席,也是盼着你能如身上红衣,红艳亨通。只是片刻的难为,却也能让他们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