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是你,就是咱们半个柳城和泉州的药铺都因此受了影响。”
姜映梨惊愕,“这些黑山贼子怎么突然间做出这种事?之前不是说他们不劫陈氏商队吗?”
“可不就是。黑山贼跟陈氏一贯保持井水不犯河水,陈氏跟幽州官府交际不错,他们一般是不动人的。不然,我也不至于将人介绍给你。”
“但这回,听说那黑山贼都发了疯。”胡掌柜吐苦水道,“听说连那去幽州赴考的学子都叫他们杀了不少,更何况是商队……”
“什么?”姜映梨一愣,蓦地站起,“他们杀了学子?”
胡掌柜见她脸色惨白,骤然想起姜映梨的相公好像也是此列,他连忙摆手道:“我也是听说的。就是个侥幸逃脱的陈氏商队家奴说的,据说当时学子们迫不得已在黑山附近扎营。”
“结果,黑山贼们不要命地杀入营地里,不但劫持了学子,还杀了不少人……但,但沈相公吉人天相,定不在其中的。”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姜映梨,“姜大夫,你别,别着急啊!”
他们是在盈泰堂,孟桥和温袖几人都在,闻言都纷纷望来,神色颇为担心。
温袖也赶忙附和道:“是啊是啊,东家别担忧。沈相公不是还有护卫陪同吗?想来没那么倒霉的……”
她不说这个词还好,一说到倒霉,姜映梨就想起从前做过的那些梦。
那里面沈隽意这个倒霉的水逆崽儿可都没个好下场。
姜映梨感觉出不对劲,她喃喃道:“……不对啊,我最近怎生都没做过噩梦了?”
从前沈隽意遇到事儿,她哪回不是早早地就做了梦预知。
但好像自从平阳公府认亲的事情后,她的梦就具有了滞后性。
她也没刻意去想,而今再回忆,就觉得有些不对了。
这些话,她自是不能跟他们讲。
可看他们都颇为担心的模样,她勉强挤出一个弧度,“我明白。既然还没坏消息传来,应该是好消息的。”
话是这般讲,姜映梨心底却是空落落的难受,就仿似被吊在半空中,上下不得。
她虽然很想相信沈隽意平安无事,但过往的噩梦,却在提醒着她,不要存在侥幸心理。
此时,她也顾不得陈氏商队无法及时送来草药,以保证药堂的正常运转了。
她忙道,“孟掌柜,你们先招呼着胡掌柜。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孟桥自是连连说好。
温袖见她这般匆忙,连忙道:“东家,我陪您吧!”
姜映梨刚想拒绝,温袖就已挽住她的胳膊。
姜映梨晓得她是担心自己,朝她笑了笑,就快步朝着县衙的方向走去。
这件事想必萧疏隐早就知道了,但他当时却并没有告知她,而是一种笃定的语气让她去考虑。
那么,他是早就知道,自己会回去找他的吧?
姜映梨讨厌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
不,或者说,她并不喜欢跟萧疏隐这样的人打交道。
他心机深沉,一句话总是能掰出好几个意思来,心眼子多得很,每每跟他说话都得提心吊胆,生怕被他勾到陷阱里去。
但偏生他那副风流俊美的模样,将他这些狡诈的内里包裹得严严实实。
想起他当时那句类似调侃的轻佻话,姜映梨心底就是一凛。
而且,他很敏锐。
她闭了闭眼,脚步停住,抬头看着头顶县衙的牌匾。
初夏的阳光已经开始变得灼烈,姜映梨却觉得很冰冷,至少照到她身上是没有暖意的。
孟藻刚脚步匆匆的从县衙里走出来,就看到门口的她,眼底并不见惊讶。
“姜大夫来了?”
姜映梨拱手,“我来求见侯爷。”
孟藻挑眉,“那姜大夫来得有些不是时候,侯爷正在面见军中将领,还有柳城的一些大夫。姜大夫要见,可能还得等一等了。”
“好。”
孟藻便先带着她进了县衙大门,进去前,他扭头看了眼温袖。
温袖垂着眉头,全程很是安静地陪同在姜映梨身侧。
孟藻道:“这位女大夫也是上回柳城疫病帮忙过的吧?当真是巾帼英雄。”
温袖福了福身,“不敢当,不过是竭尽所能而已。”
好在孟藻只是说了一句话,就没再多言,领着两人在小花厅里小坐等候。
倒是也没人怠慢她们,自有下人端来茶水点心,屋子里还放了冰盆,倒是比外头舒服很多。
孟藻安顿完她们,就下去了,也不知是干什么去了。
姜映梨有心想问他话,他却并不接话,之死拱了拱手就避开了。
这倒也不出奇。
孟藻能跟在萧疏隐身边,哪里又是什么真的好相与之辈。
不过是他偶尔愿意展现出那份憨厚来拉近距离罢了。
姜映梨按捺住心底的着急,开始慢慢地回忆起跟萧疏隐见面时的情景,但当时他们不过只有数句话,还真翻不出什么花儿来。
可她需要以这样的方式来让自己静心。
也是直到此时,她才发觉,原来不知不觉间,她竟将沈隽意的位置放得那么重了。
她眼眶微微有些发热。
还有阿檀,这位热忱的弟弟,从来将她放在第一位,像是个小蚱蜢,每次见了她都咋胡咋胡的。
就是郁齐光,两人虽有不对付,但自从上回年前之后,他也不曾再说过半句对她不恭敬的话。
还有史霜客……史家嫂子才怀孕,就盼着他能早日回来团聚……
姜映梨努力地平复着呼吸。
温袖在一侧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不由暗暗忧心,却只能在心底祈祷,希望沈公子能够平安无事。
姜映梨有些懊恼,“……我当时就合该给阿隽和阿檀都求个平安符的,听说柳城附近山上道观的平安符最是灵验了。都怪我,都这样了,竟还觉得那是封建迷信……”
偶尔稍微寄托下心灵,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