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若是当时黑山贼将沈隽意抓上山,那他就能让他有来无回,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他还得想别的法子对付他。
毕竟黑山贼太过凶残,傻个把人是很正常的,那沈隽意就能顺理成章的消失,届时他就能名正言顺的留在凌家。
他母亲只有他一个男丁,一旦想维护住自己的地位,不被二房给抢走国公之位,就只能让他继续冒充下去。
想到此,凌降曜就感慨,“不都说沈隽意霉运缠身吗?我怎么瞧着他像是吉星高照……果然流言不可信。”
而沈隽意似乎还起了警惕之心,现在甚至都不愿意过来。
还有谢知刚,他从前只觉得这三表哥是个憨憨傻傻,没有心机的,现在才发现,这样的人一旦想护着人时,也是最难搞的。
现在对方摆明是将沈隽意当成亲弟弟护着了,很多事情就不好做了。
今日但凡是谢知彰在这,沈隽意都会被带来赵家,而不是像不通人情世故的谢知刚,竟是什么都不顾的,光听沈隽意的话去了。
想到此,他就有点头疼。
他招手唤来下人,对着对方小声耳语几句,下人很快恭敬的躬身退下。
而这边,沈隽意几人去的客栈,是个小的客栈,看着有些年岁,木头都略微发黄,好在打扫得很是干净。
掌柜看到有人上门,也是笑容满面地迎上来,听说几人是学子要住店,自是满口欢迎。
这年头他们最喜欢的就是学子了,若是有个学子能高中,届时他这客栈都能扬名了,连晦气一道儿驱除了。
今后肯定不少人都会来店里沾染喜气。
所以,他一见面几人就喜气洋洋,热切地将人领上楼。
但出乎意料的是,客栈里住的人并不算太多,有住在客栈的人看到他们两个被领着往尽头的房间而去,就露出了很微妙的表情,却并没有出声阻拦。
“客官,怎么样,我这都是提供早饭的,热水也是供应的,就是需要两个铜板。别的客栈都要二两银子,我这便宜,这般大的房间只要一两银子!这就是最后两间了,你们可要订?”
掌柜打开房门,带着几人转悠了一圈道。
“掌柜,你这客栈位置很不错啊,价格也便宜,怎么人都没住满?”姜青檀左右张望,好奇问道。
沈隽意也在看房间,见房间通透有窗户,屋内除却下雨后的土腥味外,倒是没有其他异味,打扫得也干净整洁,便要点头。
掌柜被一问,脸色有些尴尬,眼珠子一转,笑道:“哎呀,我这不是看几位气度不凡,想来这次科考定能魁星点斗,就,就想沾沾几位的喜气,这换成一般人,我肯定是不会这个价格出让的……”
姜青檀被夸得眉开眼笑,刚要答应,就见谢知刚蹲在角落,指了指地板和墙面的脏污道,“掌柜,这是什么痕迹?”
掌柜心惊肉跳地望来,“……这,这就是不小心打扫弄脏的,想来是伙计不小心……”
“这可不像啊!这颜色润进了木头里,不是水迹,倒像是……”谢知刚的视线在木头上嵌印上掠过,“像是血迹啊!只有血迹才会染出这个颜色,还有血上墙是擦不干净的,需得细细唰下,再重新涂腻子……”
“而若是没有刷干净,直接涂腻子,就容易透出色来!”
“客、客官,你,你别胡说啊!我可是正经做买卖生意的,你但凡在周围打听打听,就知道我老李头绝不是那做杀人放火生意的……我,我是正经人。”掌柜板着脸,打断他的话,“你要是再胡言乱语,乱我的生意,就别住这了。”
“走走走!”
说着,他就要轰谢知刚走。
沈隽意连忙道:“掌柜,他不是那个意思……”
“那他是哪个意思?说这是血渍,是怀疑我这是黑店呗?我这做的可都是口碑,哪里能叫人这般平白污蔑……”掌柜得理不饶人。
此时,就见到一个人探头往里瞧,赫然是当初同行的柳城学子,只是并非是云麓书院的。
对方看到屋里闹腾腾的,脸上又露出微妙的表情,最后,他没忍住,朝姜青檀招了招手。
姜青檀也认出了他,走了过来,“这位兄……”
对方拉住他,小声在他耳边耳语了一句。
姜青檀一愣,“当、当真?”
“不然,你以为这便宜那么好占啊!我也是没办法,钱都被洗劫一空,我都是跟具结的同窗借的钱……你们要是银钱凑手,还是赶紧走吧!别沾这晦气了!”
对方劝道。
姜青檀一听,腾地就冒火,冲到沈隽意身边,怒道:“姐夫,我们走!这老丈阴险狡诈得很,这房间被砍死过人,就在那墙边。他贿赂周围的邻居不让人家乱说,就是为了骗我们入住后,给他洗房。”
“若是有高中的学子,他就能借此机会大肆宣传他的客栈,以此来洗刷死人的晦气。太过分了!”
“就这死人的房子,还敢要一两银子。咱们走,去别的地方住!可不能染了这霉运,回头影响姐夫你再拔头筹,考案首!”
沈隽意一怔。
谢知刚更是一拍掌,得意道,“果然,我这眼力就是厉害。我就说这痕迹像是血迹吧!下回大理寺断案都得喊我去,嘿嘿!”
那掌柜傻眼了,旋即又听到那句“拔头筹,考案首”,瞬间眼眸一亮,他忙扑了上去,“小伙子,不不不,这位公子我早就看你身带紫气,身姿挺拔,贵不可言,果真是那什么非池中物啊,定是要鱼跃龙门,化龙腾飞的。”
“这样,只要你能考中举人,准许我挂你的名讳在客栈门口,招揽生意,我不但你收你的房钱,还包你们的饭菜,最后我,我还愿意奉上纹银——五十两!”
他目光期待地望着沈隽意,见他没反应,咬了咬牙,又伸出一根手指,“不然,就一百两!如何?”
“不能再加了,我这自从前年出了命案,就没什么客人了。”他哭丧着脸道,“我还上有八十老母要养,下有三岁小儿,实是日子艰难啊!这就是我的所有积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