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卫皱了皱眉头,提议道:“还好让属下来吧!沈公子跳下来,冲击肯定不小,届时对三公子会造成伤势的,公子还喝了酒……”
“不必,我酒已醒。”谢知刚板着脸,“而且,我力气比你大,底盘比你稳当。只有我才能接住人,并让阿隽毫发无损。”
“阿隽不能有事,他还得考试呢!”
亲卫无奈,只能站在一侧护持,以防万一。
“阿隽,快跳。”
谢知刚催促。
沈隽意扭头看了眼,已经烧到脚边的火势,脚下的地板已是摇摇欲坠,很快要被烧出个洞来。
他又低头看了眼下方,张开双手,做接人状的谢知刚。
深吸了口气,滚烫的烟气入喉,呛得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他踩住栏杆边,脚底是滚烫的火势,他稍稍使力,身体就如轻盈的飞鹤,跃入半空,朝着下方飞速坠落。
就在即将接近地面时,他感觉到腰间的拉力,随后是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夜风里几不可闻。
他被安全地带着落了地。
姜青檀激动地冲上前来,拉着他打量,眼眶都是热泪,“姐夫,姐夫,你没事吧?吓死我了,你若是有什么好歹,我姐可怎么办,我姐那么年轻貌美,可不能当寡妇啊……”
沈隽意:“……”
他闭了闭眼,忍住想掐人的心思,拍了拍姜青檀,“我无事。”
他扭头看向旁边脸色微白的谢知刚,“谢公子可有事?我方才听着似乎有骨裂之声……”
谢知刚梗着脖子,坚强道:“你听错了。我没事。”
说话间,就听到身后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是二楼被烧毁,栏杆脱落掉下的声音。
众人扭过望去,就见火势猛烈,已是将客栈烧得七七八八,余下的只有主梁的框架。
客栈掌柜见没出人命,又看客栈烧毁,现在已是悲痛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官府的人也姗姗来迟,司工坊的人纷纷帮着控制火势,赵府的人来得很晚,也一起帮忙。
好歹是控制住,没再蔓延开了,除了客栈烧毁了,整条街区的其他店铺和住户都安然无恙。
客栈里也只有几人受了轻伤,没有死亡和重伤。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至于今夜所有受灾人员,则是被官府安排去了官寮暂住,等候清点损失和原因。
赵氏的仆从则是来邀请谢知刚和沈隽意几人前往赵家别院居住。
这回,沈隽意依旧是拒绝的。
“多谢,我们暂时住在官府的寮里即可。”
谢知刚当然是与沈隽意一道,今夜实在是吓到他了,连酒都醒得七七八八,此刻后背都是一片冰凉。
他是真没想到就离开那么一会儿,沈隽意居然就差点出事了。
府衙的知府得知谢知刚的身份,还真就单独劈了间院落给他们,美其名曰是给谢三公子压压惊。
毕竟,镇国公府在整个大晋都是响当当的,旁人可能不认识平阳公府,或者信阳侯,但却绝对不会没听过镇国公的名字。
镇国公府的满门忠烈,足够令人铭记了。
沈隽意两人也算是沾了谢知刚的光,入住了官寮小院。
至于其他的同窗,则是被安排去了群体宿舍。
他们的包袱基本也算是葬身火海了,好在名帖和银票都还在身上,不然是连考试都无法参加了。
只是,姜映梨替他们准备的药物和衣物等就都被火烧没了。
姜青檀跟沈隽意住在一起,他刚铺好床,就听到门口传来声音,是亲卫端着一个托盘进来。
“沈公子,这是知府大人替我们准备的安神汤,用来压惊的。还有些烫伤药。”
沈隽意的右手被烫伤,手心和手背都肿起了大泡,现在这药倒是送得很及时。
姜青檀连忙接过托盘,道了谢。
沈隽意看向亲卫,“谢公子可还好?”
亲卫顿了顿,想起自家公子的吩咐,便回道:“沈公子安心,三公子无碍,知府大人已经派了大夫过来给我家公子检查了。”
沈隽意点了点头,他站起,拱手作揖,“今日多谢诸位帮忙,我等才能平安脱险,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只能……”
“沈公子,您快别这样。”亲卫连连摆手,“您这样不是折煞我等吗?救您是我等的职责所在,大公子有令,您是府中未来的小公子,我等就是拼尽性命也该护您周全。”
“此次本就是我等的错漏,竟都贪杯,随着三公子去了赵家,不曾看顾您,已是巨大纰漏。回去我等定会跟大公子领罚,您再这般,我等就要羞愧得无地自容了。”
说着,他便要跪下致歉。
沈隽意是宽和,但他们身为亲卫,不曾劝诫谢知刚,又思虑不周,本就是失职了。
哪里还敢接受沈隽意的感谢。
沈隽意无奈,只能让人先回去了。
姜青檀转了转眸子,端了安神汤到沈隽意跟前,“姐夫,喝点药,我给你挑破水泡上药吧!”
沈隽意没有拒绝。
知府送来的药虽然比不上姜映梨的,却也很是不错,涂上后凉丝丝的,倒是压制住了火烧火燎的疼痛感。
沈隽意低头望着手上油汪汪的药,怔怔然出神。
姜青檀正在喝安神汤,见他这副模样,以为他今日被吓到了,小心翼翼道:“姐夫,你怎么了?还很难受吗?”
沈隽意回神,摇了摇头,“我就是……想到一个梦……”
“梦?”
沈隽意垂眸不语。
他想起从前姜映梨说过让他莫要住某间客栈,那时她仿佛提了句梦……
结果翌日,他就从郁齐光口中得知,那客栈走了水,是客栈小二忘记熄火,这才导致火势蔓延,当时还死伤过人。
那时,他与郁齐光都心有余悸。
如果那是意外,今日这桩呢?
说来,他此次出行,姜映梨就再也不曾叮嘱过他注意什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