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廷勋的领带歪了,崔丽格不嫌麻烦,给他理得板正,柔声说:“瞧你,动什么肝火?我们是准夫妻,互相捆绑,互相消耗,体面是给外人看的。大方面上,我哪次给你难堪了?”
“温砚跟你处理的那些女人不一样。”周廷勋大约觉得不妥,又补充了一句:“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周太太,没人能动摇你的位置。所以,别动她。”
其实他养的情人不止一个,并且不遮遮掩掩。崔丽格之所以这么能忍,不是她大度,是因为她把气都撒到了那些女人身上。
只有温砚始终屹立不倒,或者该说现成的活靶子。
他起身,拿着车钥匙,对崔丽格说:“走吧,我送你一程。”
“行,我补个口红,我怕这样没气色,让伯父伯母以为你欺负我。”
周廷勋嗯了声,先行一步走出大门。
崔丽格立马抬头,与楼上的温砚不期而遇,眼底闪过一丝妒意。
温砚眉眼疏淡,未有丝毫动容。
崔丽格单方面和她较劲,情人与正宫之间,到底是真的有壁,殊不知周廷勋的偏袒,不过停靠一时。
谁也没有贸然开口,院外引擎发动,鸣笛提醒崔丽格要启程了。
崔丽格摆弄着中指上那颗鸽子蛋,施施然说:“真是不凑巧,我要去陪未来公婆吃饭,就不打搅温小姐了。”
温砚点头,转身回房,语声不急不缓:“正好,我也没什么可招待的。”
“站住。”
她倒也没有站住,只是放慢了步伐。
楼下崔丽格故作平常地提:“温小姐,几斤几两的人,你自己掂量,别阴沟里翻了船。”
这句话落在温砚心底了无痕,反而崔丽格这样的对手,成功挑起了她的胜负欲。
温砚一步步踏下台阶,不经意间露出脖颈的痕迹,“崔小姐昨晚打电话,先生没接,怕吵到我。”
崔丽格脸色骤变,却还是从漆皮手袋掏出一条虎眼石项链,说前几天逛商场无意看到,随手买了,当做温小姐的见面礼。
连个包装盒都没有。
温砚毫无负担地收下,亲自将崔丽格送到玄关,崔丽格劝她留步,等车子开远后,她看也没看随手扔到了茶几上。
家政端着早餐经过客厅,问:“温小姐,就这么放在这里,会不会不太好?”
温砚微垂眼睑,走到餐厅坐下,“有什么不好,你喜欢就拿去。”
“万一崔小姐哪天,要您戴出来看,这不是给自己挖坑跳吗?”
温砚举着抹刀,往吐司面包上涂上厚厚一层蓝莓酱,“她不会,她是真正的体面人。”
送出去的礼,泼出去的水。
支配权在她手上。
过去一周,周廷勋下班早,五点多就回来了,他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砚砚,打扮一下,陪我去祝寿。”
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解释。
周廷勋很早就继承了周家的产业,借着陆家的势往上爬,向来只有别人逢迎他和他老子,还没见过什么大人物,值得他大动干戈。
温砚也就没多嘴问,乖乖按照他的吩咐行事,踩着高跟鞋跟他上了车。
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上堵车,温砚忍着脚痛,耳边不时响起周廷勋的电话,都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基本都是一头在说。
周廷勋全程拧紧眉宇,接下来这场宴席,估计不会太轻松。
因为温砚从电话里捕捉到一个关键词,陆老爷子。
江宁的地盘上,陆家一方独大,各行业都有涉猎渗透,陆老爷子又是位说一不二的狠角色,商业帝国的半壁江山都是他打下的,说是顶级豪门也不为过。
前去祝寿的势力复杂,陆夫人是周廷勋的姑姑,自然也不例外。
他们赶在寿宴开始前抵达现场,因为是七十大寿,所以排场相当大,各地名流大拿云集祝贺。
不像寿宴,更像一场商业性质的大规模交流会。
温砚与周廷勋保持了稍远的距离,自然而然地被人当成了交际花,吸引了众多人有意无意的盯量。
长孙陆翊礼,老爷子选定的接班人,外界抢破头也要攀交的香饽饽,此时正推着陆老爷子的轮椅,与宾客寒暄。
陆翊礼连人都认不全,来人都赞他敬他,听一大帮子人虚与委蛇。
见周廷勋上前,陆老爷子用拐杖敲了敲地板,“臭小子,跟你表哥学着点。但凡你能学来你表哥一半我也知足了!”
“谁不容易呗,以后别逼着我做事,咱爷俩都各退一步,洒脱点。”
陆翊礼掏了掏耳朵,权当耳旁风,视线已经不知飘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