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面孔。
麻子脸，眼睛眯成一条缝，有点驼背，但裤腰别着的一大串钥匙很抢眼。
两人目光对视，温砚率先偏过头，从他脸上转移到了别处。
“人都到齐了，我们先去看看房子吧。”中介更加热络了，也许认为做成这单几率大。
温砚找的房位于青年城，两室一厅一厨一卫，靠近地铁出行便利，往去香水路都不用换乘。
几人一前一后进了楼门，在电梯里各自沉默，还是中介主动介绍：“冷小姐，房主叫乔森，是程序员，经常跟老婆出去旅游，不会过多干涉房客的。”
温砚听到这话，再次打量那个叫乔森的房主，许是看不出什么来，她在不表明独居的情况下，问了下租金。
中介报了个数后，温砚没说合适也没说不合适，把手插在外套兜里，不说话了。
她细细去看，乔森低着头，身上透着股畏畏缩缩，倒真的与印象中的人，联想到了一起。
乔森是她同师门的师弟，毕业后去了大公司，不过五六年过去，容貌肯定也会有所变化，兴许是重名也说不定。
温砚只当自己眼花了，竟然在乔森的身上看到了陆翊礼的影子。
明明两个人无论气质还是样貌都截然不同。
而且，乔森身上穿着格子衬衫，一看就是义乌货，陆翊礼可穿不了这个，皮娇肉贵的，穿非纯棉就会浑身刺挠。
贺雪青压低声音说：“实在不行你跟我住吧，我哥承包餐费。”
提及贺时樾，温砚不动声色回绝了她，贺雪青也就没再提这茬儿。
之后乔森带着温砚往里走去，掏钥匙开门，奈何手都在哆嗦，怎么都插不进锁孔。
温砚说：“我来吧。”
她的手伸过来，指尖碰触，对方不自觉缩手，啪嗒巨响掉在地板上。
一时半会儿，温砚和房主都怔了怔，盯着地上一盘串的钥匙。
温砚有些讪讪：“抱歉。”
“我自己来。”他截下她弯腰的动作。
温砚看着房主捡起钥匙，手稳稳的，把钥匙插进锁孔里，试探性扭动三圈，门开了，他摸到玄关处的鞋套，回头说：“进来吧。”
乔森逆光站着，将温砚笼在他的阴影里，她忽然发现，这人站直了挺高的，约摸有一米九的样子。
实地看过后，温砚觉得这房子挺好，带个阳台，宽敞明亮，贺雪青也说这房子极致算性价比了，租金相对高点，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他们家具家电都配齐了，跟全新的一样，直接拎包入住就行。
中介看了房主一眼，趁热打铁说：“物业还有维修服务，家里出什么问题一个电话就能找人来修，这也挺值的。”
温砚却不慌不忙问了个问题：“死过人吗？”
站在一旁的乔森看在眼里，他倒是有点吃不准这女人的脑回路了。
中介汗流浃背了，“当然没有，我手头的房源都很干净。”
“没死过就不要了。”
温砚转身要走，丝毫不带眷恋。
中介一看谈不拢，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朝着房主投向求助的眼神。
乔森动作更快，几步走到温砚身后，有意留人：“冷小姐，你的意向价是多少？我们可以再谈谈。”
温砚没有理会，拉着贺雪青径自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贺雪青忍不住问：“温老板，你到底怎么想的？”
温砚颇为认真地回：“凶宅，便宜，我全款就能拿下。”
听这话从她嘴里说出，贺雪青不知该怎么说，突然感觉到有点心酸。
从温砚决定要搬出去的时候，就看遍了市面上的租房软件，奇怪的是没有中介和房东回她，只有这一家态度还算积极。
不过，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租房的事暂时搁置了下来，温砚就拜托贺雪青帮忙找找，当天下午，贺时樾就亲自登门说：“我在郊区有套住宅，常年空着，可以租给你。”
对于温砚而言，贺时樾就是个追求者，逼得不紧，却也不松，总之不好欠他人情。
可眼下也确实找不到更好的了。
温砚答应下来，为了表示感谢，邀请贺时樾去茶馆喝茶，贺时樾借口推辞了。
温砚接到乔森电话的时候，她靠在浴缸边上，单手用力按压着胃，抬头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苍白的脸色。
“我看冷小姐诚心想租，不如改天面谈？”
温砚声音弱弱的，“谢谢，我已经找到房子了，我朋友的哥哥很有效率。”
那端顿了顿，压着的嗓音灌入耳膜：“冷小姐，虽然房子没死过人，但我可以给你死人价，一个月三千，只要你点头，我们现在就签合同。”
还没开始砍价，租金一下就掉了一半。
温砚痛晕过去前还在想，天上真的掉馅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