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孔令善面色凝重地回来,温砚看他的神色放心了些,这个老人家,除了在外婆事情上比较坚持以外,别的还没有让她失望过。
温砚笑意稍浅,挽着贺时樾的手也不曾松开,那笑落在任何男人眼中,都会不自觉沉浸其中。
贺时樾也是正常男人。
意识到自己片刻的失神,贺时樾端起茶杯正要喝时,身后却冷不丁传来一声轻笑:“喝茶误事,这茶就不喝了吧?”
见到来人,贺时樾神情微动,茶杯放回原委,后者却没有多说,便将视线放在温砚身上。
“砚砚。可以占用你一点时间吗?”
周廷勋过来,想把温砚带走。
温砚抬头,在看到站在她面前的周廷勋时,微微错愕。
周廷勋戴着那副枪黑色眼镜,唇边常挂着的笑意,像极具耐心的垂钓者,即使长时间没有鱼儿上钩,仍保持平静,静待时机。
两人关系不算僵,否则当时她也不会第一个想到找他。
找人帮忙,帮是情分,不帮是本份,她还不至于因为与周廷勋曾经的那段不愉快,就心生怨怼。
周廷勋余光扫了下四周,“翊礼呢?”
温砚站着没动,她的茶杯从陆翊礼离开后,就一直空着。
没人来给她倒茶了,她的茶全进了陆翊礼的肚子里。
周廷勋先行一步,随后崔丽格跟了上来,在门口堵住了温砚,那脸上里的恨意显而易见。
温砚把崔丽格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八面玲珑,处事不惊。”
“温砚,你不要太得意,你这么有心机,早晚都藏不住!”
“拭目以待。”温砚没了耐心。
周廷勋千算万算,终究没算过他老子,也就没能顺利带走温砚。
温砚喝的茶水有点多,这会儿支着头坐在贺时樾身边,大脑亢奋得厉害,心跳如雷。
贺时樾看她不舒服,问:“你怎么了?”
温砚摇头,“普洱喝多了,有点头晕心慌。”
贺时樾往前看了看,说:“先去休息,一会儿就消了。”
温砚想到一会儿还要开车回去,便点头应下了。
这边有休息的房间,温砚进去后就躺在床上趴着了。
喝茶越喝越清醒,喝酒越喝越糊涂。
温砚只是头晕心慌,脑子却是清醒的。
她一直睁着眼,视野里,闯入一只戴着腕表的手。
“温砚。”
“温砚。”
冷清的嗓音一遍一遍在耳边响起,温砚的脑子变得一片混沌,她看不清他,好像连听都听不清了。
陆翊礼吗?
站在她面前的人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冰冰凉凉的触感,很舒服,她有些贪恋,那人却把手拿开。
温砚觉得难捱,她动了动,彻底将头枕向他那边。
本以为小憩一会儿,温砚醒来的时候,也意识到,她身边的人换了,是贺时樾。
那只大手再次压上来,她突然抬起头,发丝勾住了那只机械表。
头皮扯得生疼。
温砚试了几次,都弄不下来,她没有那么多耐心,想要靠蛮力解决,被贺时樾按住,“会疼。”
最终,他直接拿了剪刀,咔嚓一声,绞断了腕表的表带。
温砚没搞清楚状况,头上还挂着他的表。
直到闯入进来的记者,闪光灯不断,经他们这么一闹,把周围几个散台的人都惊动了,纷纷围过来,还有随之而来的崔丽格等人。
此时,温砚才反应过来,抿着唇无话可说。
崔丽格瞪着温砚,对晚霁夫人说:“之前就听说过,温小姐手腕了得,我当时不以为意,现在看来,没有什么是空穴来风的。”
“为了往上爬,她倒是两面派一个,见谁势头好就大搞权色交易。”
一直被忽视的贺时樾此时完全不见平时的冷漠,他语调平稳,却莫名的让人心生颤栗:“崔小姐,你说够了吗?”
“说够了,就请你们出去!”
彼时的两人都衣衫不整,就算真发生了什么,吃亏的也只会是女方。
外人异样的眼光温砚已经感受不到,冰冷的潮水汹涌,她感觉自己被人拖进沉溺、淹没,浮光掠影,交错着在她脸上闪动。
陆翊礼觉得空气都被掠夺了,几近鬣狗一样阴恻恻地盯着温砚,微挑的眼睛里情绪晦暗不明,把周围一片和媒体的人都镇住了。
晚霁夫人没等他出击,把陆翊礼拽了出去。
温砚就这么看着陆翊礼被带走了,那副阴暗的模样还真把她吓着了,有一瞬的恍惚,呼吸一直都是抽紧了的。捕捉到人群外还留着的周父,眼底泛起一层涟漪。
现在,她明白周父之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为了杜绝她跟周廷勋死灰复燃的隐患,他老子出手了。
这一切,无不在提醒温砚那些可怕的过去。
媒体记者都被撵出去,贺时樾一瞬不瞬看着温砚,轻声说:“我会负责。”
他的声音坚定有力,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
回答他的,是温砚的沉默。
只一个晚上,就变了天。
“我要结婚了,新郎不是你。”
陆翊礼猛地惊醒,天光熹微,卧室里昏暗无光,他气息微沉,额头的青筋也鼓了出来。
一场梦。
闭上眼,梦里的荒唐仿佛要破笼而出,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气味。
不知想到什么,他突然泄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