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砚看不清陆翊礼表情,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周廷勋眼睑低垂,半响,朝她牵唇,攥着她手腕的五指微微用力。
陆翊礼意味不明端详她两眼:“我发现表哥真是旧情难忘啊。”
‘旧情’这个词咬得极重,明显是对温砚说的。
这简直是戳到了温砚的死穴。
温砚在这件事情上已经不是第一次处于被动了,她听出他的不快了,面色紧了紧,只能找借口先走。
晚霁夫人就从边上站了出来,“温砚,家里的花都蔫了,你审美好,来家里帮我挑挑。”
温砚下意识想说不用,但立即反应过来是长辈,把话咽了下去。今天听见陆翊礼那一股子发酵劲儿,她就知道,是跟他过不去了。
如果不是因为晚霁夫人关系好,两个人估计已经没有往来。
周廷勋朝身后的女人看了一眼,了然,牵住她的手,拿过她的包,坦诚说:“她总觉得在我身边是没有名分的,就是胡闹一下,该回来还是得回来。”
陆翊礼挑了挑眉,这个答案他可一点都不信,“可你们这次好像闹得挺久的,说不定她是认真的。”
“她哪次胡闹不认真?”
“这次未必。”
陆翊礼把贺时樾和温砚之间的牵扯,简单说了几句。
周廷勋听完笑了笑,“空手套白狼可不行。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跟她两清?”
“我没有窥探别人私生活的爱好。”言下之意,她的事,与他无关。
话不投机半句多,周廷勋侧身在温砚脸颊亲了亲,说:“好了,我送你回去。”
陆翊礼看见了,将眉一挑,没说话。
他清楚周廷勋这是亲给自己看,在宣誓主权,划分领土。
气氛一时间很是沉闷,不仅仅是温砚心里怪异得很,周围的人也都没眼看。
这股说不上来的硝烟味逐渐蔓延。
周廷勋宠温砚宠得无法无天,昔日大伙都看在眼里的,眼瞧着隐隐有复合的迹象,指不定到时候被棒打鸳鸯,都暗暗地不看好。
但晚霁夫人对温砚真的好,非要拉着温砚逛逛街,一边又是叮嘱:“廷勋那边,他那么在意你,你要有那份心,就能把他栓得死死的,可你没有,你比我聪明多了。”
温砚也只是在外边攀晚霁夫人的面,却也没想在她跟前托大。可陆翊礼之前那一番搅和,晚霁夫人也不信他们真没事,她索性满口说好。
不过那天也真的巧合。
听说是给晚霁夫人做的旗袍,贺雪青不禁叹息:“这陆公子可真是有个神仙老妈,不然跟他爹那样,早该无妻徒刑了!”
温砚:“……”
即便晚霁夫人什么都不缺,但这是她的心里,况且她还存了别样的心思。
她们刚进一家旗袍定制店,就撞到了崔丽格跟白以柔。
其实还挺不搭调的。
温砚拿了件古画色的旗袍,“夫人,这件怎么样?”
晚霁夫人气质好,身材清瘦,这种平裁的款正好适合她,人在衣中晃。
还没仔细查看,就见一只手伸过来,把那件样衣给抽走了,“麻烦按照这个款式定制,明天我就要。”
“什么人啊……”贺雪青在看清对方的脸时,顿时就乐了:“难怪喜欢抢东西,原来是惯犯啊。”
抢衣服的是崔丽格,她身旁站着的是白以柔。
这俩人也不知道什么关系,摆明交情匪浅。
“请你管住你这张嘴,空口白牙我可以告你诽谤。”崔丽格没把贺雪青放眼里,转而看向温砚,“没付钱的才是抢,现在我买了,它就是我的。”
最后那四个字,听起来意味深长,一时间不知道说的是旗袍还是男人。
温砚杵在那儿没动,晚霁夫人却沉了脸色,她几乎是立刻走上前,狠狠甩了崔丽格一巴掌。
动作太过迅速,谁都没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
崔丽格被打蒙了,“夫人你……”
白以柔笑了笑,意味不明:“你打给谁看。”
周围看热闹的人多了,温砚怕出事,往前走了一步,一面握住晚霁夫人的手安抚,一面抬头看着白以柔:“白老师,崔小姐,我不能拿你们怎样,起码不会闹得太难看,人言可畏。崔小姐,你知道的,对吗?”
崔丽格眯眼,“你威胁我?”
温砚低声说:“怎么会,我感激你还来不及。”
崔丽格脸色立马变了,骂了句疯子,任由白以柔将她拉走了。
像晚霁夫人这样吃斋念佛的人,平时说话温声细语的,其实情绪很少有不稳定的时候,今天这一出,也确实打破了温砚心中的滤镜。
温砚也把晚霁夫人给拖回了车里,她看见驾驶座的男人后,就不打算坐进去了,可是晚霁夫人还拽着她的手。
“你们先走吧,我和雪青拼车。”温砚说。
出来一会儿,温砚鼻尖冻得微红,无意间流露出几分人气。
陆翊礼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睇过来的视线耐人寻味,“你就把你干妈一个人丢在这儿?”
晚霁夫人拽得更紧,似乎在找寻某种安全感。
温砚有些惊讶他会开口,只好拉开另一边车门,上车。
有那么一刻,温砚再次觉得,陆翊礼就是一条疯狗,临走了还撕咬,存心不让她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