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了好一阵。
陆翊礼掀了掀眼皮，却没说话。在周廷勋之后，还是很多人顾及他这个‘表弟’的，他也没想到，温砚的烂桃花会这么多。
首当其冲的，就是比她还小的小屁孩。
那股劲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对温砚有点想法。
在回头看陆翊礼时，却发现他眼底有忽略不计的讥讽意味。
温砚怕安珀吃亏，低声叮嘱他：“以后见到那个人，离他远点。”
“那你行吗？也别离他太近。他和周长得很像。”安珀说，“你知道的，我会来这里，完全是因为你。”
温砚抿了抿唇，她和周廷勋已经是过去式，也不可能跟陆翊礼有什么。陆家容不下她，尽管晚霁夫人对她很好，但干妈干女儿仅此而已，温砚跟了陆翊礼未必就好过了。
她心里盘算着最近也别再跟陆翊礼见面了。
取完药，温砚准备离开。
忽然，她拿药的动作僵了一瞬，抬眼看向对面的陆翊礼。
陆翊礼开口说：“温砚。”
这一声，把所有人都吸引了过来，视线在她和陆翊礼身上打转。
嘉水就是熟人多，在巷子里，温砚便是风云人物。如今增添履历和经历，比什么都吸引人。
温砚声线清冷：“来看病？”
“……昨天和车队的人飙车，受了点伤。”有路人不小心撞了他，陆翊礼疼得叫唤了一声，“现在还有点疼。”
温砚了然，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明显是在走正常打招呼流程：“疼是正常的，不疼就该哭了。”
陆翊礼喉咙发干，哪怕再后知后觉，也能感觉到她的冷淡，不确定她是不是在敷衍他。
结果她那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好像从不认识他这个人一样，让陆翊礼实在是不爽。
“温砚。”陆翊礼干脆连前面形容词都省略了。他倚靠墙上，瞥向她那边。
不知怎的，温砚被他这么直勾勾地看，就是很别扭。
他顿了下，又道：“眼睛不舒服，你帮我滴眼药水。”
温砚这下明白过来，略略松了口气。敢情他盯了她那么久，其实是什么都看不清？
她向前走了两步，“那……这样看得清吗？”
他摇摇头，“只看得清轮廓。”
温砚不想站在大厅中央跟他谈论这种话题，她无奈地慢慢走近他，“走吧，我带你去找大夫。”
说着，她就要拽他衣袖。
陆翊礼侧身避开她的触碰，“来不及了。”
“那怎么办？你给你车队的朋友打个电话。”温砚倏地收回手，可能他的少爷病又发作了。
陆翊礼微微往她方向偏头。
她看他状态不太对劲，连忙问：“你怎么了？”
他缓缓走近，“温砚……”
温砚借着光线，看到他眼睛，心里一惊。
他左眼……充血了。
“你帮我眼药水。”陆翊礼说，“我现在眼睛疼，也看不清，等排队挂号，都能去街上摆摊算命了。”
温砚觉得这种事情，她真不敢轻率着手，“等着，我让安珀来帮你。”
“那你可要当我第一个客户。”他语气骤转。
她听出他意思，先前在电梯那会儿，安珀就已经表达对他的不满。
“说话。”
温砚看着他，还是点头答应了。
陆翊礼让她去拿医用湿巾擦手，然后自己捂着眼睛拐进一间空屋子。
温砚擦好手，进到那间屋子，本没想拉帘子，陆翊礼却幽幽说：“红眼病这种事，我还不想被当成猴子观赏。”
她只好拉上帘子。
陆翊礼找了个地坐下，温砚站在床前，弯下身子去看陆翊礼左眼。
他左眼仍处在充血状态，和平时熬夜红血丝还不一样，很吓人。
温砚低头操作时，发丝就垂了下来，蹭到陆翊礼脸庞，她就立刻撩到耳后，擦手回来才要继续，他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眨了下眼。
她本来聚精会神地盯着他的眼，好不容易找准角度，被他那么一眨，没控制好量，再看他眼睛时，药水顺着他右下眼睑流到了脖子。
温砚用手去抹，指节擦过他隆起的喉结，似乎让他有些不适，眉间有点躁。
她愣了下，正要拉开些距离，但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不稳，反而往前磕到了陆翊礼下巴上。
是嗑狠了的。
她额头撞到了他的下唇。
默然半晌，温砚给他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疼不疼？”
“疼是正常的，不疼就该哭了。”他用她的话以眼还眼。
陆翊礼抬起手，刚好按住她微凉的手，温砚正要挤，他夺走她手上的眼药水，准确无误地将左边滴好。
他阖上眼，任药水在眼眶流淌，并没有太显著的效果，倒是温砚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药材味，异常清晰。
陆翊礼似乎在忍耐着什么，神情有些紧绷：“你跟谁都这样么？”
他说完，往旁边桌子抽了张纸巾，粗糙地抹了下嘴唇。
温砚本来有些怀疑是陆翊礼绊的她，可他这下意识的动作，莫名让她觉得是自己搪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