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噩梦
嘀嗒、嘀嗒、嘀嗒。
混乱的人潮在消退,现代独有的冰冷灯光照耀全身,消毒水味道是主调,痛苦如水,她脱离水面,渐渐上岸。
嘀嗒、嘀嗒。
这是监视她可怜心脏的仪器,单调的声音成为回家后的欢迎旋律一一穿越世界成功了。
东占意识恢复后在重症监护室一周,后转移至普通病房,中途医生来了很多波,都认为她能活过来是个奇迹。
“东小姐,急救人员第一版报告里认为凶器已经刺穿你心脏动脉导管,你在救护车上心脏暂停四次,但到达医院时出血已停止,裂口检查后也不存在,准备的开胸手术并未进行……
医生说话时总是瞟她,最后询问是否可以签署人体科学研究协议。东占没有说话,摇头拒绝。
转移至普通病房后,更多人来见她。
这些人头顶都不再有字幕,从出生开始就是自由的灵魂。先是警察,详细询问了事发经过,然后告知她嫌疑犯已死亡,公安不予立案,且其家庭困难,难以给出足够的赔偿金。然后是大型媒体与自媒体主播,藏着超大闪光灯聊着聊着就对她一阵猛拍,问题全是她对于凶手的看法,最终绕到是否与凶手有恋爱关系。公司的人事提着便宜果篮,不新鲜水果全被大蝴蝶结遮住。人事坐了五分钟,非常希望东占快回来上班,没了她的项目组快被其他组压昏头了,影响整个部门考核。
甚至房东也来了,虽然没提,但东占主动说出院就转房租,老大爷这才乐呵呵地摇扇子离开。
最后,是东占挚友的母亲。
中年女人捧着花束,给她带了牛肉汤。
“伯母。“东占刚睡醒,声音沙哑,“我没大事,您这么忙就别来”女人安静地将花插入玻璃瓶,把果篮里不新鲜的水果全都扔进垃圾桶,保温桶打开,盛满一碗汤。
浓汤雾气蒸腾,香味也往上飘。手工的兔头勺子是东占专属,挚友从高中起就收在家里,每次看东占脸色不对就带她回家吃饭。“多大的事才是大事?"伯母在东占身旁坐下,笑着看她。东占喝一口汤,熟悉的味道溢满口腔:…没死就行。”伯母身形比几年前单薄,头发也出现许多银丝:“这样说也没错,至少还活着,那便还有退路。”
东占安静地喝汤,伯母会适时与她闲谈,全是生活琐事但不会说多,毕竞东占还在修养,过度说话也会耗费她的体力。……伯母,你别去医院结账,我自己有积蓄。”女人即将离开时,东占说道。
伯母一愣,沉默片刻后轻声:“我知道小东你三年来一直在找她,还花了很多钱雇佣国内外不同渠道的团队,你工资再高也经不住这种折腾。”东占想要解释什么,伯母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谢谢你小东,伯母也不会放弃,但现在请你照顾好自己,不然她看见你这样会大声嚷嚷的。”
东占目送女人离开,躺在床上看天花板。
她的病房是三人间,她在最左边,中间的病人每天都要换药,声音痛苦,尖叫不停。
隔帘拉起,又是换药时间,东占默默闭上眼,准备休息。“啊啊啊啊,轻一点啊护士!”
“先生不要乱动,家属抓住他的手。”
“哎呀痛啊啊一一”
东占还在输液,吊瓶只剩下一点点,要叫这位护士上完药后来取针,她不能睡去。
双眼闭着,黑暗是全部。
发出「啊」的音需要嘴巴变圆,配合鼻孔、眼睛组成五个圆,好像有五个洞穴共通,直达喊叫者的大脑,让人窥见里面的褶皱。隔壁的尖叫被一层厚膜包裹,从耳朵上升到东占额头,不远不近,足够让她感到不适。
然后尖叫变沉重,像锤子般敲击东占头顶。她难以睁开眼睛,手指也无法动弹,全身陷在病床上,又好像被尖叫一下下锤进沼泽。
冰冷的雾气环绕,皮肤猛然战栗,尖叫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手指的抚摸,从她的额头慢慢往下,划过鼻梁、下巴、胸膛,最后到达小腹。
她能感受到手指陷入自己皮肉的力度,其停留在肚脐下方,好似即将穿透皮肤,戳穿她的内脏与椎骨。
“432床,东占对吧?为你取针了。”
东占惊醒,甚至在护士确认名字第二遍才回过神。她低头,看见血已倒流,手背冰冷皮肤泛白,她的血进入输液软管,红色与白色相互映衬。
“下次注意吊瓶余量,旁边床上药你也可以按铃。"护士走之前提醒。东占沉默颔首,发现自己背上全是冷汗。
再过了半月,东占以奇迹般速度痊愈,最后体检时,病床前站满医生,全都对她过于强健的身体状态感到震惊。
东占离开时去结账,伯母还是为她付了前半部分,医保承担后,自付额并不算多。
走出医院,手机有银行卡付款短信。
伯母说来接她出院,东占拒绝了,她站在路边等网约车,低头看手机,准备给房东转房租。
「中国XX银行」您尾号XXXX账户1月21日9:07分完成交易人民币8374元,余额……
东占愣在原地,以为自己看错数字,甚至打的车停她面前都不知道。她放下手机,坐在车里全程一言不发,等到家再把手机拿出来。短信上的余额有很多个零,她数了三四遍才确定真实位数。东占打电话给银行,询问自己账户是否安全,得到并无异常的答复后,她挂断,不给银行推销理财产品的机会。
这笔钱明显不是系统给的,那只有第三方,因为数字既不是两千万也没有到两百亿,但足够东占迈入富裕阶级。
半年前合租室友退租,因为小区经常堵下水道导致租客采纳率变低,现在还没有新室友,她目前是独居。
她躺在自己的二手沙发上,许久未回来,家里全是灰尘味道。东占一直在避免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这笔钱就像游戏关闭前的制作人信件,告诉她故事的确存在。
幕后者一定有目的,被怪病传染的千万人、即将死去的主角、东占对生存的渴望都是局中棋子,组合在一起成为待解题,逼迫她做出选择。“又有什么用?我不会……”
东占自言自语,最后几个字没能说出来。
她抚摸自己胸口,被折叠刀刺入的地方甚至没有疤痕,她的自愈速度太过离谱,呆在医院越久,越有一些奇怪的人来见她。既不是记者也不是警察,一身黑,话里话外就像在暗示东占告知真相。为了避免成为人体实验对象,东占这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