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缴纳赋税,入统军府,为国征战,求得是一个家国安宁,若这大唐不能为我等小民做主……大唐可有存在的必要?”
一人高举臂膀,吼道。
“我等不服!”
又有人吼道。
“诛?今日诛我又如何?死去一个我,无数个我会站起来!正义,是杀不完的!”
又有人站在高台上,怒吼。
“租庸调,我一文钱没少缴!参军……我死了三个叔父,两个哥哥……这大唐……我踏马爱大唐,可谁他妈爱我啊!”
有人感同身受,如诉如泣,眼眶通红,面目狰狞。
人声鼎沸……无数的宣泄,无数的不满……对啊……我们交税、参军,就踏马是为了活着,为了不会不明不白的死去……如今……我们曾经付出的一切,就好像是笑话!
目睹这一切的禁军将领,牙关紧咬,恨声道——
“起刀盾!”
“一刻钟后,聚立宫门者,为逆!诛!”
蹭!
蹭!
蹭!
北衙禁军动了……
抽出刀枪,立好盾牌,完全是一副对敌作战的姿态。
皇城大门吱吱的刺耳摩擦声打开,比日常守卫更加精锐的数百禁军,走出来……全副武装,人人备弓弩,随时激发状态,点燃一根一刻钟为限的香插入香炉,他们沉默着,只等着香火燃尽。
整个城门前,肃杀的氛围,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气氛陡然安静。
安静的可怕……
朝堂衮衮诸公向下望去,他们从猪狗一般的百姓眼中,看到了仇恨……怒火!
无数坐看事情发展的人,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太大了!
搞得事情,太大了!
若是双方都不愿意退……
世家大族忍不住弹冠相庆。
这些百姓死定了。
事后,禁军将领也得死。
看似一切消弭,实则关中百姓会与李唐离心离德……
这是好事啊!
“吾乃柳文岳、柳太白!
有人赞我文名,夸我的诗词可吟可歌,重塑华夏文脉!
有人赞我武功,功名祗向马上取,征战沙场,得封县侯!
我对这些话却不屑一顾!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诗词无非是圣贤借我之口传诵民间……爵位,那更是柳字营上上下下无数的兄弟,用伤疤、用命,给我夺来的!
若我心安理得,觉的自己本该高高在上,又有何颜面去见同袍?
若是他们知道,朝中权贵如此恶臭,他们是否后悔与我征战疆场,替我博一个爵位?是否后悔,曾经被人用家国名义诓骗上战场,死不旋踵?
这个世道太烂了!
这个大唐,太烂了!
今日若是得不到公道,反正都是死,我等小民,何不请军神李药师出手,清算一切?再不济,也可引蛮夷入关,马踏中原,屠戮所有世家、权贵、豪族,再截华夏气运百年!
我们要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知道,没有谁比谁更高贵!
他们可以随意欺辱我等小民,可我等小民也能拉着他们,拉着这个世界一起,为我等陪葬!”
李靖:“???”
这么突然的点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喂喂喂,你们看我干嘛!
毁谤我啊!
有人毁谤我啊!
我是李唐忠犬!
李承乾额头也缓缓升起几个问号……就……不像是演戏,没有半点技巧,都是感情,恍若又想到了那天马车上,柳文岳曾语气暴虐的话——天街踏尽公卿骨,辕门遍挂权贵头。
当时自己盛赞对方才气逼人。
眼下嘛……
他曾在战场证明过自己,证明他有的不仅仅是才气,他是真的能做到!
“洛川侯,言重了!”
李承乾死死的抓住柳文岳的胳膊,生怕他不按照剧本走:“我相信太上皇爱民如子,本宫认为,应当是有人故意在阻塞言论,有人要诱导这天下人离心离德,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这朝堂里面有坏人啊!”
“殿下所言,真真是让我醍醐灌顶!本侯有些莽撞了。那这坏人……首当其中便是禁军?”柳文岳恍然大悟,激愤道,“今日,我愿为殿下前驱,为朝堂开言路、让上皇看清百姓之苦……哪怕事后被诛族,亦无悔!”
“天下之事,再大也大不过一个理字!若是为天下,为大唐,求公道,求正义,也要被诛……
那就让本宫一力承担!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为自由开路者,不可使其困顿于荆棘!
本宫哪怕自斩太子位,自戕太庙,也绝不允许此事发生!”
说到这里,李承乾转身,冲着众多芸芸众生,躬身行礼,一字一顿道:“今日,请洛川侯,请诸位义士,与本宫一起,清!君!侧!”
“清君侧!”
“清君侧!!”
“清君侧!!!”
当人聚集成群体之后,集体意志便会吞噬掉个人理智,他们的狂热会丧失一切思考,他们此时此刻,只想死战,声音更是如同雷霆万钧,瞬间响彻云霄。
无数人默默的从人群中走出来,坚定的站在太子身边……
“金吾卫何在?”李承乾又问了一声。
“殿下!”
单膝下跪,发声的是一名果毅校尉。
你要问为什么不是上将军、大将军之类的高层?
明哲保身嘛……
反正,派人手来了,无论事情走向如何,都有选择的机会,哪怕是事后也能狡辩。
真正做事的人,只能满脸绝望的在夹缝中求生存。
就在果毅校尉一脸绝望的时候,却见李承乾把腰间玉佩摘下,丢给他,冰寒的声音落在他耳中,却如同仙乐一般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