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很早就躺在床上,透过窗户,天空被黑夜笼罩着,天上的星星都不见了。如果殷之雷告诉告诉伯父,那么我的世界也就熄灭了。
手机响了,王中平发来的消息,是一张他和殷之雷的自拍,背景一看就是宝格丽的酒廊。
我:[你少喝点]
王中平:[我喝的很少,倒是他喝的很多,拉着我说个没完]
我的心揪起来了。
下午,我莫名其妙地把气出在何敏健身上——我真的搞砸了。但此刻我最担心的,是殷之雷在酝酿,他要毁掉我。他知道自己理智的时候是做不出来的,所以他要把自己灌醉。当下我能做什么,可以拖住他?
我束手无策,昏昏入睡了。然而睡睡醒醒,时不时抓起手机看有没有灾难性的消息来。
一阵刺耳的铃声吵醒了我。不是消息,消息我已经静音了。是电话,是王中平打来的电话,该来的还是来了。我的心跳咚咚作响,接起电话——
王中平在电话那头说:“殷之雷进了急诊。我刚到第六医院。”
我迷迷糊糊地问:“现在几点?”
“凌晨三点。”
我掐了一下自己,疼。
我问:“他怎么了?”
王中平的声音听起来很焦虑,“到医院后吐血,现在昏迷了。”
“我这就过来。”
我拿起床头的黑色镜框眼镜戴上,披上一件薄款风衣,匆匆下楼。路过妈妈的房间,决定不去吵醒她。
外面,天空被一片灰蒙蒙的雾霾笼罩,风很大,空气沉闷,我急急地走进出租车。
路上,出租车在一个红绿灯口停了下来,旁边就是巴宝莉旗舰店。我闭上了眼睛,想起那条围巾和六年级的那个冬天,想起我的初吻。
虽然是深夜,第六医院的急诊部还是很多人,空气弥漫着消毒水味,混杂着汗液味。刺眼的白炽灯照得通亮,有的病人坐在冷硬的长椅上,捂着胸口,发出呻吟;有的躺在简易的担架上,脸色苍白,正在输液。
我平时不大生病。偶尔生病,王中平会安排他家的私人医生上门给我看,体检的话就去圣马丁私立医院。
王中平找到我。
我问:“怎么来这里?为什么不去圣马丁?”
“宝格丽的人叫的救护车,这是最近的医院。”
“你不是在和他喝酒吗?”
“那时我早已经回家睡了,他自己还在喝。宝格丽的人打电话给我的,说他突然不行了。”
我盯着王中平,发现他的神色不同于往常。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好像是我出事了一样。”我小心翼翼地问,想探他的口风,看看殷之雷和他说了什么没有。
王中平没有回答,我的心更慌了。
我们来到一个临时病房,殷之雷躺在病床上,罩着氧气罩。
我走近,“殷之雷——”
他没有反应,眼睛紧闭,面部毫无气色。
王中平说:“从我来到医院到现在,他就一直这么昏迷着。”
“他喝了多少?”
“我在的时候就挺多的,劝也劝不住。我走了之后估计又喝了更多。”
如果按照殷之雷自己所说,他的酗酒是因为我。那么,我今天白天把戒指退还给他(虽然他没收下),我岂不是更有责任了。想到这里,我脸颊发烫,按下了他床头的红色警报按钮。
没有人来。
我数到三十,一个年轻的护士才走进来,“怎么了?”
我说:“从我按警报到你来,居然花了半分钟。要是病人有生命危险,你这样来得及吗?”
“病人有生命危险吗?”护士凶凶地问我,“没有的话,你瞎按什么警报?”
“我不知道有没有生命危险,你查一下。”
护士随意地看了一眼殷之雷身边仪器上的数字,“没事啊。继续观察就行了,别随便按铃。”
我坚持说:“我不放心,把你们最好的值班医生叫过来。”
她眯起眼睛,“你谁啊?”
我说:“你知道这病房里的人是谁吗?”
她看了一眼病历卡上的名字,张大嘴,跑了出去。
很快,一位戴黑框眼镜的男医生进来了。
医生说:“我就是值班医生。病人父母在哪?”
王中平说:“他父母都在美国。”
医生不满地摇了摇头。
我说:“我们就是他的家人,他情况到底怎样?你和我们说。”
医生问:“他是不是长期饮酒过量?”
王中平和我同时点头。
医生说:“导致了食管静脉曲张。如果不出血的话,等白天医生到位了再继续检查。”
我问王中平:“他刚才不是吐血了吗?”
医生脸色大变,“是吗?”他拿起病历卡,“这里没记录,什么时候?”
王中平说:“就在等候室的时候。”
医生说:“那就危险了。”
我急忙问:“会怎样?”
医生眉头紧皱,“失血的话,要马上手术。失血过多会危及生命。但我们这里条件不一定能手术……”
我说:“我们要转院,到圣马丁。”
医生说:“最好别动。身体移动容易诱发出血更严重,万一止不住……”
我对王中平说:“打给你爸的秘书,让他叫圣马丁最好的医生过来。”
王中平说:“哦,对。”
王中平去打电话。病房里很冷,但我的手心都出汗了。我焦急地等待着,心里默默地说:殷之雷,你可要坚持住。
王中平回来了,“圣马丁医生现在过来。”
我轻轻地问他:“殷之雷昏迷前,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他和我说个不停,虽然后来都口齿不清了。”
我的心一紧。
郑莉莉披头散发地赶到,喘着气,“什么情况?人还在吧?”
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