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戴至德笑道:“你若是真的觉得亏欠了我,将来弘文馆修书时就多说我几句好话便是了!其实若论才具,王大将军远胜裴侍中,领兵打仗自然是不必说;漕运之事若是让他办成了,后世百代皆蒙其惠!你选择站在他一边实在是有眼光!”
“既然是这样,那为何方才戴公劝说王大将军让一步呢?”张文瓘不解的问道。
“呵呵!”戴至德笑了笑:“稚圭,你觉得方才大将军真的让步了吗?”说罢他便向堂上走去,丢下张文瓘独自一人站在那儿皱眉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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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
冷雨飘飞,将涂了丹砂的宫墙化为暗红色,仿佛凝固的血液。武后斜倚在窗旁的锦榻上,目光凝视着远处的殿阁,在雨水遮挡之下,大明宫内连绵的殿阁变得模糊起来。
恍惚之间,她似乎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傍晚,那也是一个雨天,自己乘着一顶小轿,
后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萧淑妃和王皇后都败给了自己,她们失去了爱情、丈夫、显赫的身份,最后连性命都没保住。
她们把自己失败的原因归结为自己的狡猾和恶毒,其实她们始终不明白,自己在争宠这件事情上并没有费多大气力,确切的说,在这件事情上雉奴才是更主动的一方,她们在雉奴身上费尽心力而不得的东西,自己却不废吹灰之力得到了。
王皇后骂自己是狐媚子,但若论妩媚和聪慧,谁又能比得过萧淑妃呢?就连自己
雉奴选择自己的原因只有一个,他在自己的身上看到了他所缺乏的东西——刚强、野心和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说来也好笑,作为当世最勇敢、刚毅、有野心男人的儿子,雉奴偏偏是个胆小鬼,自小受到的儒家教育和太子时的伪饰就好像一层层绷带,束缚着他,让他不敢去做真正想做的事情,夺取想得到的东西,比如自己——曾经属于他父亲的女人。
而自己却能直截了当的告诉他,雉奴,你已经是天子了,没有什么再能束缚你,阻挡你!只要你说我想要,我就是你的!那些总是念叨着“先帝遗训”的托孤老臣们不过是些脆弱的影子,他们总是打着先帝的名义,说这样不行!那样不行!可先帝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说话的,阻止你的不是先帝,而是他们,一群头发胡子都白了,距离坟墓不远的虚弱老头子。
而你只要挥一挥手,就能把他们赶到安南、琼崖去等死!这些话是王皇后和萧淑妃永远也不会说的,她们只会念叨着让雉奴依照先帝遗训,听从元舅的安排,乖乖的当那些老头儿的牵线木偶,雉奴又怎么会喜欢她们这样的女人?就算没有自己,早晚也会有另一个女人取代她们。可惜的是,她们到死都不会明白这个道理,还把一切都归结于自己,骂自己狐媚子!当真是太可笑了。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王皇后和萧淑妃早已化为了穴中的几捧枯骨,而自己和雉奴也已经被赶下皇位,变成了太上皇和太上皇后,唯一不同的是,萧淑妃的那两个死剩种女儿又回来了,住在大明宫中,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希图为母亲报仇。
二十年前王皇后把自己弄进宫,用来对付萧淑妃;而二十年后又有人把萧淑妃的两个女儿弄进宫,来对付自己,谁说苍天无眼呢?苍天明明是有眼睛的,他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只不过太喜欢开玩笑而已。
“阿武!”
身后传来李治的声音,武后回过头来,只见李治满脸喜悦的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一支折扇:“你知道吗?弘儿已经下令在骊山修建离宫,你不是嫌弃大明宫炎热难耐吗?明年夏天就可以去那边避暑了!”
“骊山离宫?”武后皱起了眉头:“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下玉方才在太液池旁和我说的!”李治笑道:“骊山那边听说已经动工了,却还瞒着我们,说是要给我们一个惊喜,这孩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学的,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瞒着的!”
武后面上却没有笑容,她右手揪住自己的衣袖,指节已经发白了,突然她冷笑了一声:“雉奴你还高兴,人家这是要把你我赶出长安城了!”
“赶出长安城?”李治闻言一愣:“这个从何说起?”
“你还不明白?”武后冷笑一声:“咱俩在这大明宫让人生厌了,所以才在骊山修几间房子,好把我们赶出长安去。你还在这高兴,岂不是可笑?”
“阿武你为何这么想?弘儿不是早就说了,我们住大明宫,他在太极宫,又怎么会把我们赶出去?”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他皇位未稳,现在已经稳固了。再说他可没有赶我们出去,只是送我们去骊山避暑,然后随便找个理由把大明宫一占,咱俩就在骊山养老吧!你以为到了那时候还会有人会不识趣替你我说话?”
李治沉吟了片刻,最后还是慢慢的摇了摇头:“不,绝对不可能,弘儿性格仁孝,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弘儿做不出来,弘儿身边那群人可做的出来!”武后冷笑道:“到了那时候,众人三言两语,你以为弘儿能撑得住?”
这一次李治再也说不出话来,俗话说知子莫过父,他这个儿子什么都好,但性格却有些柔弱。如果身边的那些人都一致要做什么,他力排众议的可能性的确不大。
“阿武,照我看情况未必像你想的那么坏!”李治道:“弘儿身边的人虽然不少,但真的能让他言听计从的也就王文佐一人,此人可不是那等落井下石的小人!”
“你现在替他说好话已经晚了?罢了,你若是不信,大可下次弘儿来的时候问问便是!”
李治默然半响,最后沉重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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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佐府。
“臣拜见公主殿下!”王文佐聊起前襟,屈膝下跪。
“你我之间,何须多礼!”李下玉赶忙起身避开,不敢受王文佐的跪拜礼:“若非三郎,我们姐妹岂有今日,若说要跪拜,当是我跪拜三郎才对!”
“这都是殿下时运所至,臣不过是顺时附会而已!”王文佐笑道。
“时运之事谁又说的清楚!”李下玉叹了口气:“当初我和妹妹彷徨无依,欲为一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