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大将军与裴公想的一样啦!”
“嗯,此战宜长不宜短,宜缓不宜急,还有,吐蕃不会只攻打河西,在陇右、西域应该也会有动作,裴公那边也要做准备,我们在长安能做的也就是调配粮食军资,增派兵士了!”
“不错!”张文瓘笑道:“大将军说的是,那就先下诏书,发关中、河东府兵二十以上,四十以下丁壮前往陇右听用?”
“现在暂且不用!”王文佐摇了摇头:“裴公在书信中也没有要增兵嘛!现在还没到决战的时候,征发更多兵去还得供应军食。照我看,现在应该做的是先把道路修好,粮库填满了,这样征发去的兵士有饭吃,有衣穿才是正经!这样吧!长安自皇后起,宗室贵戚、百官从今日起,一日两餐,结余之资,赠予陇右戍卒,以为军资,如何?”
“如此甚好!”韩王笑道:“本王先认捐谷百石,绢二百匹,如何?”
“韩王肯带这个头,那就最好了!”王文佐笑道:“张相和我也都捐这个数!其他官员贵戚就依照咱们的这个标准,依品级减等,张相以为如何?”
“老夫倒是无所谓,不过估计要把同僚得罪狠了!”张文瓘苦笑道:“那长安的商贾百姓呢?要不要也要认捐一些!”
“商贾百姓?那就看自愿吧,不做要求!”王文佐道:“不然岂不是又多了一桩税赋?说到底,这大唐是宗室贵戚文武百官的大唐,却不是商贾百姓的大唐,我等的衣食俸禄,尊荣富贵皆是由大唐而来,国家危难,我等出钱出力是应该的;而商贾百姓就不同了,无论是谁当皇帝,他们都是耕田织布,赋税兵役劳役,再要他们多出钱出力就说不过去了!”
听到王文佐这番话,张文瓘不禁瞠目结舌,半响之后方才叹道:“大将军这番话在下可谓是闻所未闻!”
“可难道不是事实吗?”王文佐笑道:“本朝之前有隋,隋之前有周、有齐、有陈,再之前北有魏,南有梁,哪朝哪国都有锦衣玉食的朝上之人;亦有麻衣蔬食的农夫、商贾。侯景破建邺,于谨破江陵、周破晋阳、破邺城之后,农夫商贾还不是照样过自己的日子,那些锦衣玉食之人都去了哪里?”
“大将军说的是!”韩王叹了口气:“我等身处尊荣之位,的确应该居安思危,以为长久之计!贪图财禄,不修德行,必不长久!本王会把大将军的一番苦心讲述给宗室后辈们听!”
朝廷不久后发出《宗室百官节俭令》立刻就在两京掀起了一番轩然大波,依照此法令,王文佐以朝廷的名义,言称宗室贵戚百官乃国家之柱石,天下之表率,须得谨言慎行,修身齐家,若有违背之人,便可依照法令严惩:赐死、剥夺身份财产官职、流放等。法令一共有四条:
一、专心修习文武数术之道,即为贵官,即必有一技之长,若庸碌懒惰之辈,当即严惩之。
二、不可随意聚众会酒,招引歌妓,有失身份。
三、诸士皆应节俭,除非无子,不可多蓄妻妾,以为淫乐。
四、选用人才须以才具为先。
面对这四条法令,长安居民的态度是迥然不同的,中下层无不交口称赞,甚至连一部分位处上层的富商表面不说,背地里也竖大拇指,毕竟这法令管不到他们头上;而反观上层就的态度就比较复杂了,绝大多数百官贵戚都极为反感,但嘴上却不敢说。毕竟这《宗室百官节俭令》从道理上看是肯定没问题的:天下百姓士农工商,士的地位最高,自然对才能和品德上就要提出更高的要求,敢对抗这个,立刻就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而对于皇后来说,任何加强皇权的事情她当然都支持,何况百官贵戚都知道这法令是王文佐搞出来的,只会骂王文佐,最多加上张文瓘和韩王,绝对骂不到皇后头上,王文佐自己出头得罪人这等好事她当然乐见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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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右。
“刘公!这位王大将军这次可是有大动作呀!”裴行俭小心翼翼的将信笺递了过去:“这可是把满朝文武加宗室贵戚都得罪了个干干净净,说实话,这种事情我是想都不敢想呀!”
“是啊!”相比起当初在百济的时候,刘仁轨已经苍老了许多,两鬓已经全白了,面颊上也满是斑点,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明亮:“不过当初在百济是他就是这样,说的好听点叫勇于任事,说的不好听就是肆无忌惮!你习惯就好了!”
“这种怎么习惯的了!”裴行俭苦笑道:“他这次借了蕃贼攻河西就做下这等大事,我简直不敢想他接下来还敢做些什么?”
“至多不过是篡位吧!”
裴行俭吓了一跳,他看到刘仁轨脸上露出的玩味笑容才明白对方是在开玩笑:“刘公,这等话能够乱说的吗?”
“守约你也不要太紧张了!”刘仁轨笑了笑:“王文佐他要篡位,当初把你打败,兵临长安城下就可以了,何必要等到现在?再说了,这也不是你我应该操心的事情,眼前的麻烦都还没解决呢,还有余力操心长安?照我看你还是把仗打赢了再说,无论长安谁当权,咱们照样磕头就是了!”
“刘公说的是!我是王大将军的手下败将,当初他要篡位我拦不住,现在就更不成了!”裴行俭苦笑了一声:“不过他信里的确说的不错,对付蕃贼宜长不宜短,宜缓不宜急,要防备蕃贼在其他地方出兵,牵制我方!多累积兵粮辎重,以待将来!”
“那是自然!”刘仁轨笑道:“要是当初领兵的是他不是薛仁贵,蕃贼早就完了。他当初在灭百济、倭国、高句丽、靺鞨都是这般,总是能找到贼之要害根本,一战打下来,贼便不能复起!有这样的人在朝中,边将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是呀!”裴行俭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那就让程务挺那边持重一些,倒是陇右这边的屯堡要更加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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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州。
呜呜呜!
钦陵凝视着远处的城墙,在这个距离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唐人们在城墙上吹动号角,另一些人正忙乱的将一块块木板竖起,拼成的守棚,守城的士卒可以躲在里面,避免受到箭矢和飞石的伤害。城楼上有一队甲胄明亮的士兵,绯色的罗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