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个释,元年?七子午是什么意思?马血石?午骑司?猪心照骨镜?骑心之中?唤醒之日?”
即使睿智如老鱼,这会儿也开始接连发问。
位召兴摘下厚重的眼镜,揉了揉眼窝:
“结合之前的龟甲照片来看,释就是这个朝代的帝王,所以会有他的年号,但是现有的资料里,没有这个皇帝……”
“这意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释帝立国的第一年,他的第七个儿子午拿到了类似于凭证之类的马血石,开始掌管军队的马匹,所以这个部门就叫午骑司,也可能午的官职就叫午骑司……”
“午骑司成立的第四十一年,午得了病,亥疾司使用猪心照骨镜帮他看病,确认是骨头里的病症,无法治愈……”
“为了保证午的神魄完整,所以就把他的病灶剔除,然后放到了马的心脏中,用心脏中的某种膜做成了棺椁,并用马血浸泡着……”
“后面的话,最为玄妙,说是午生前使用的工具作为陪葬品一起放在了马的心脏中,等待着释帝重新把他复活……”
说到这里,位召兴缓缓转过头看着老鱼:
“之前你给我看的龟甲照片中,提到了未央司和辰穹司,现在又有了午骑司和亥疾司,这不只是对应十二地支,同时还表述了十二地支对应的十二辰兽……”
“对于这些巧合,杨珂,你真的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解释的吗?”
老鱼不说话,译文早就揣兜里了,这会儿在那抠手指头呢。
位召兴见状,苦笑一声:
“师兄弟一场,二十多年前也曾一起出生入死,没想到今天却要相互提防,真是造物弄人,事到如今,你也不用再提防了,哪怕你闯过天大的祸,我都不会透漏出去。”
老鱼一愣,从刚之前的痛痛快快帮忙翻译文字又到现在直言即使自己做了错事也不会举报追究,今天这位召兴,怎么忽然不犯轴了?
“师兄,出什么事了?”
位召兴一脸无奈:
“我的时间不多了,或许等不到这重新定义十二辰兽的史料集齐了。”
老鱼猛地站起来,上下打量着位召兴:
“师兄你?!”
位召兴点点头:
“胃癌,已经中晚期了。”
老鱼气的直捶床:
“你连个饭都不能好好吃,你不胃癌谁胃癌?!不过没事,胃能切,化疗不行咱就靶向药,让你多活个二三十年没问题,老子有钱!”
看着老鱼的反应,位召兴笑了:
“你那钱留着好好是师父养老吧,我可没时间这疗那疗的,你多跟我说点实话,让我省点功夫,这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老鱼见这个二货又开始犯轴,气不打一处来:
“那你答应我咱去看病,看完病,我全都讲给你,我保证比你们这些个磨洋工的考古队进展快!”
位召兴摆摆手:
“少拿你那套忽悠我,二十多年没见,什么事儿都没有,自打上次开始,哪次见面你不给我设套画饼?”
老鱼眼珠子一转,好你个憨货,不给你上点猛料你肯定是不会从的。
“那今天不说了,咱先好好吃饭,走走走,咱先去吃饭。”
位召兴叹了口气:
“不说也罢,好自为之吧。”
说罢起身跟了出去。
之前位召兴跟老鱼在屋里译制文字的时候,孙振鹏过足了嘴瘾,不光是吃瘾,还捎带着讲。
他把自己研究的那套归藏八卦理论跟余晖等人好一顿炫耀,甚至还跟余晖说如果他没上报,最多一周,他也能找过来云云,直到位召兴出来才赶紧收敛。
位召兴吃不了什么刺激东西,就在那嚼花生米,老鱼则让余晖帮忙生火烧灶,亲自给位召兴煮了碗面条。
位召兴连汤都喝完了,最后说了句:
“长进真不小。”
老鱼瞬间回想起当年大师兄李越带着刘钊去找师父的时候,就留了他跟位召兴在家,位召兴就知道扒拉书本埋头研究文字,一日三餐都是老鱼做。
做的最多的,就是面条,因为不会做,总是凉水就把面条下锅,不是煮的稀烂,就是半生不熟的……
忍着鼻酸,老鱼碰倒了桌上的罐装啤酒,弯腰捡起来的时候又拿反了,罐口朝下,不偏不倚的全都倒在了位召兴鞋上。
考古工作多是踩土,很多时候环境限制水不太方便,经常两三天才能洗一次脚,除了冬天,位召兴三季都是穿透气舒适的网面运动鞋。
这酒一洒,鞋子全透了,老鱼赶紧去屋子里找出一双自己包里备着的布鞋:
“都湿了,还全是酒味,影响不好,你先穿这个,赶明晒干晾透了你再来取。”
位召兴跟老鱼的脚一样大,再加上老鱼说的确实在理,也就没有拒绝。
换完鞋子,位召兴站起身拍了拍孙振鹏:
“走吧,今天还有很多工作资料没整理,再磨蹭下去,得忙到后半夜了。”
孙振鹏恋恋不舍地起身:
“那就感谢各位哥哥弟弟的盛情招待,等有机会了,咱们好好喝一顿。”
老鱼一直把两人送到了门外,余晖也跟了出来。
依稀的月光下,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老鱼重重叹了口气。
余晖问道:
“怎么了杨叔叔,他没给你翻译?”
伴着孙培文和李美琪在院子里划拳行令的声音,老鱼摇了摇头:
“翻译了,信息量太大,你自己看吧。”
说罢从兜里掏出那张叠好的纸递给了余晖,补了一句:
“现在太晚了,明天一早带我去三婶家,我求她点事儿。”
余晖一愣:
“求,三婶儿?”
老鱼点点头,转身走进了院子。
余晖没心思问细节,迅速展开纸张,又掏出手机照明。
粗略看了一遍后,顺手翻出手机里那张龟甲的照片,跟纸张对照着,逐字逐句小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