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宋晖与五十岁的松伯离开了宋家,坐船南下,彻底消失在京城。
离开时,全身家当不过十两。
一袭不起眼的青衣,一个简陋的竹筐背篓。
宋晖靠在泛着湖腥味儿的船上,出神的在想,为什么自己不早点重生?
要是早点重生,他一定会在所有事没发生前,告诉母亲:离开宋家。
如今也好。
母亲变了,变的强势,想必也如自己一样,皆是怨念极深重回一世的人。
母亲肯定是要复仇的。
那条路充满危机与血腥。
那么自己,就出家为母亲祈福积德吧。
母亲这样善良的人,自己就用一生来报答她。
碧水湖面,尧尧青山。
不见。
与此同时,蒋太蔚那边也安排好了人手,就等九希的信号了。
次日一早,宋家大门前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九希一副寒酸打扮,脸色惨白,泪流满面。
“将军!今日我蒋氏与你缘分已尽,咱们好聚好散,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再祝您与皓婉儿白头偕老,恩爱不离!”
“夫人!您别哭了!您小产不久,不宜大悲!是宋家白眼狼骗了您,您何必糟蹋自己的身子?”
“要我说,今日与宋将军和离,已是对宋家的恩赐了!”
九希伤心欲绝的靠在蒋妈妈肩上,眼里含泪,不舍的看着宋家大门。
“吱嘎~”
神情极为不自然的宋泗在仆从的搀扶下,出现在将军府大门前。
宋泗眼底有暴风雨,有戾气。
他扫了一圈看热闹的人,都是周围官员的仆人。
将军府的名声,算是彻底被这蒋氏败坏了。
宋泗暗恨,想要辩驳九希说谎,想要用自己的满腹经纶辩驳宋家不是九希嘴中的不堪。
他要为自己辩驳,自己从未亏待过九希。
只不过是自己不爱她而已。
他是男子,哪个男子不想功成名就?
自己不过是想成就一番功业,而九希,恰好是那枚最顺手的棋子而已。
利用不是他本意,他只是,做了野心家都会选择的路。
可是宋泗说不出他想说的话。
宋泗早就见识了九希的诡异。
但直到此刻,才更加深刻的意识到,自己有多不了解九希这个人。
自己这是得罪了一个怎样妖异的存在!
后悔吗?
不!
宋泗从不后悔利用九希。
他只后悔没有早点察觉九希的诡异。
要是早点发觉,再向皇上禀报,说不定自己还能借此重获皇宠。
九希在哭。
眼底深处,却在嘲笑。
宋泗胸口一堵,血腥味儿上涌。
但他吐不出来。
“蒋氏!”
宋泗开口了。
但说出的话完全不是自己想要表达的。
“蒋氏!和离可以!但嫁妆不能拿走!哼!我忍你许久,婉儿那么善良,你是如何狠下心骂她的!”
“我不过是养了一个外室,你何须这般作态?婉儿善解人意又为我宋家生下孩子,你不该辱骂婉儿!”
“哗~!”
围观众人哗然。
谣言居然是真的!
没想到洁身自好,恩爱妻子的宋将军也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
啧啧啧,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宋将军居然不顾蒋家颜面撕破脸皮,只为给爱妾出气。
当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宋泗气极,胸口剧烈上下起伏。
他张口想辩解这不是他说的,是九希那个妖女做的怪!
但说出的话却变成了更加嚣张不屑嘲讽。
九希抹泪,惨白的小脸瞬间失去血色。
“将军~,你,呜呜~”
九希掩面,露出的一双眼睛却直直的看着一脸怪异的宋泗。
九希在笑。
那双秋水眸子里含泪,泪水却无限放大了其中的笑。
看的宋泗胸口发闷,有苦难言。
蒋妈妈心疼的抱着九希,正要说话,却被一道威严含怒的声音打断。
“竖子尔敢!”
声音雄壮浩亮,凭空炸地,惊的众人头皮发麻。
伴随着那道声音落下,人群很快就被训练有素的家丁分开。
蒋太蔚一席暗棕便服,蒋天胜走在后面,父子两人,一经出现,人群便自动安静下来。
不怒自威,便是如此。
蒋太蔚很快就走到了九希身边。
见自己的小女儿脸色惨白,身着朴素,当真是好不可怜。
蒋太蔚当即就怒了。
走到宋泗面前,一脚踹在宋泗身上。
“竖子!你当真以为我蒋家不敢动你?我娇养的女儿被你如此作践!宠妾灭妻,当真是好的很!”
“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儿,我儿九希,不要你了!记住,是我蒋家之女不要你这等不修身的白眼狼!”
“对!一个宠妾灭妻的家族,也无甚好留恋的!小希,今日我与父亲就为你做主,休弃宋泗,如何?”
九希抬头,眼角的泪还晶莹剔透。
“这,”
九希犹疑的看了眼宋泗,似是有诸多不舍与不忍。
而宋泗咬牙切齿,憋出一句他绝不可能说出的话。
“哼!是你蒋家不会教养女儿!要休,也是我休妻!”
“嘭!”
蒋天胜怒极,快步来到宋泗旁对准宋泗的脸就是几拳。
打的宋泗嘴角冒血,左眼乌青。
“当真是我们看走了眼,没想到你是这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我打死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小人!”
“砰砰砰,咚咚咚!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