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眠克制着、按捺着心里纷乱的思绪,垂眸看着菜单,一直到梁屿川回来,她除了脸上微微有些发红,神情并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
她把菜单递给梁屿川,道:“我把我想吃的点好了,你再看看加点什么。”
梁屿川在位置上坐了下来。
他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只是薄唇仍然微微抿起。
他的修长的手指上都是水,他正拿着一张纸巾擦拭。
闻言,他的目光扫过夏眠,落在菜单上,说话的声音比平时要稍稍沉一些:“你点了几个肉?”
夏眠道:“三个,烤鱼、烤牛舌、烤牛肠,还点了碗海鲜冷面。”
梁屿川嗯了声,随手把纸巾团成团扔进垃圾桶,然后拿过菜单又勾了几个菜:“饮料要吗?”
夏眠摇摇头:“不要,我喝白水就可以。”
梁屿川点点头,把菜单直接递给了服务员。
夏眠问:“你不喝点什么吗?”
梁屿川道:“开车了,不喝。”
夏敏心说,还挺有安全意识。
接下来是等待上菜的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气氛有些微妙的僵硬,夏眠有些想说点什么打破这种僵硬,可扭头见梁屿川垂着眼似乎在想事情的样子,她又只好闭上嘴,不吭声了。
幸好,烤肉店上菜很快,毕竟都是生肉,切好摆盘就能端上来,不费什么功夫。
趁着服务员摆盘和架烤盘的功夫,夏眠又悄悄看了梁屿川几眼。
却不想,他忽地抬眸看了过来,捉住了她的目光:“偷看我?”
夏眠目光颤了颤,挺直脊背道:“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在想事情?”
“嗯。”梁屿川伸手把盛放着牛肠的盘子放到了夏眠旁边。
“在想什么?”夏眠顺势问。
梁屿川没有让服务员帮忙烤肉,而是选择了自己动手。
修长有力的手指捏着银色的烤肉夹,肥糯流油的牛肠被整齐码放在黑色的烤盘上,滋啦滋啦的声音瞬间响起,同时伴随着一股浓郁四溢的香气。
烟雾腾起,又被悬着的抽烟管抽走。
隔着一层薄薄袅袅的雾气,夏眠的视线落在梁屿川脸上。
她有些好奇,因为梁屿川给她的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
他的表情看起来是平静的,可她却总觉得他有种说不出来的不耐烦和烦躁,但他又不能把这种情绪摊开给她看,所以只能隐忍克制,于是表现出来的感觉就很矛盾很割裂。
也正是这股矛盾割裂的感觉,吸引了夏眠的注意。
她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明明在医院门口的时候还很正常。
“你很好奇?”梁屿川眉头挑了下,抬眼看向她。
“有点。”夏眠给了个比较万金油的回答,这个回答不会显得她过分热情,但也不会给人疏离敷衍的感觉。
梁屿川道:“不太好说。”
夏眠是个有分寸的人,既然如此,她瞬间按下了心底的好奇。
她道:“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梁屿川却在这时接着道:“说出来怕吓到你。”
夏眠怔了下。
“所以,不太好说。”
梁屿川说完,又垂下眼,继续专注地给烤盘上的肉翻面。
夏眠:“……”
要是真的不想说,那就不要说。
这种说着不好说,却又要跟一句“说出来怕吓到你”这种似是而非、吊人胃口的话的情况,就真的很容易让人感到烦躁。
即使刚才真的很好奇,现在夏眠也完全没了听的兴趣。
爱说不说。
少故弄玄虚。
夏眠也拿了个烧烤夹,把蘑菇倒扣在烤盘上烤。她很喜欢吃蘑菇被烤后渗出的汁水,有种原生态的鲜甜。
夹完蘑菇,她又夹了几根刷了油的芦笋一起烤。
梁屿川见状看看烤盘,又看看夏眠,半晌,他问:“不好奇了?”
夏眠摇摇头:“不好奇了。”
梁屿川噎了一下,心里反而有点乐了。
他把烧烤架放到一边,背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打量起了夏眠。
毕竟是街边的小店,配置不如商场里的那些店,虽然也开了空调,但根本抵不住每桌一个的火炉的蒸烤,所以店里的温度稍稍有点高。
而夏眠可能又是个易出汗的体质,浑身雪白的皮肉上看起来像是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汗津津的,一眼望去有种洗完澡后的水润和光感。
她的脸颊也因为烤炉的关系而红彤彤的,一双眼睛又黑又亮,正专注地看着烤盘上的肉。
梁屿川忽地开口道:“牛肠好了。”
夏眠哦了声,没有看他,夹了个牛肠吹了吹,然后沾上酱汁放进了嘴里。
轻轻一咬,牛肠便爆了满嘴的油脂。
甚至还有一点从没能完全闭合的唇缝中溢了出来,顺着嘴角往下流。
梁屿川就那么坐在位置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夏眠手忙脚乱地抽纸擦嘴。
因为油这个东西很难擦干净,所以夏眠用了点力,多擦了几次。
白色的纸巾顺利擦掉了嘴上的油脂,但却也让那两瓣嘴唇微肿泛红,舌头舔过之后,看起来水红水红的,比盘子里的烤肉还要勾引人的食欲。
梁屿川喉结滚了滚,深吸了口气。
“夏眠。”他声音低声喊夏眠的名字。
夏眠:“嗯?”
梁屿川眉心微蹙,神情认真道:“不要舔嘴唇。”
夏眠立刻抿住了唇,又反应过来似的很快松开。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梁屿川用这样带着教育意味的口吻跟她说话了。
于是她微抬下巴,反问:“为什么不能舔嘴唇?”
梁屿川呼了下气,侧头看向别的地方。
见状,夏眠更加觉得梁屿川是在说她吃相不好看。
夏眠也有点郁闷,她只是因为用纸巾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