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稍作停顿之后,又紧接着反问道:“那你呢?”
叶铭微微一笑,伸出自己的左手,动作轻柔地将那个放在一旁的沙漏给翻转了过来。伴随着沙子开始顺着狭窄的通道缓缓流淌而下。
叶铭这才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我在看树木枯萎,树叶飘落,死后无生。”
叶铭重读了沙歌老祖的前半段,说到这里却略微顿了一顿,随后继续说道:
“但是这些树叶慢慢腐烂,突然积蓄肥力,潜伏寒冬,来年开春,未必不能枯木逢春,继续烂漫。”
随着沙漏内沙子的流淌,沙歌老祖记忆之中那个原本模糊的和他并肩战斗的男子的模样竟然逐渐清晰。
直到和某个小鬼合二为一。
他看了叶铭一眼,眼神闪过一丝惊喜,他太老了,老朋友几乎没有了,今日见到一位,难免开心。
“是你!”他开口道。
叶铭笑着微微抬起头。
“搅屎棍!”
叶铭正要点下去的头颅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
他翻了一个白眼,随后开口道。
“您不是告诉我,您和迷雾之主斗了个旗鼓相当吗?”
“咳咳!”沙歌老祖干咳两声,掩面喝茶。
他本不是爱吹牛皮的人,但是身死的劫难,总归是要有个说法的。
本想着那场大战的几人。
迷雾之主被封印。
方死了。
禁忌也不知所踪,老了就起了这么一丝虚荣之心,夸大了战果,结果就被当事人揭穿了。
丢人的要死。
叶铭逗完老头之后,也就不多逗了,万一羞愧的赶人,他也不好意思。
“你这是夺舍?”沙歌老祖看不出叶铭的情况。
叶铭简单叙述了他突破至尊的诸多情况。
沙歌老祖瞪大双眼,看着叶铭就像看着一个怪物。
“你这,真是了不起。”沙歌老祖竖了一个大拇指。
叶铭想了想,然后认真的对沙歌老祖开口道。
“你说得对
!”
沙歌老祖顿时噎住,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叶铭这无耻的性子。
两人沉默片刻。
没有多久,沙歌老祖缓缓开口。
“你说真会枯木逢春吗?”
“骗你的!”叶铭懒散的躺在木板上,慵懒的开口。
沙歌老祖给了叶铭大腿一记老拳,怒斥道
“骗老人都不愿意,没有良心的小犊子。”
“枯木难回春,但是被它滋养的土地之上,却能养出千奇百艳的花朵。
人一辈子,要么就长生久视,万劫不磨。
要么就留下点什么。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总要让人知道,我也轰轰烈烈的来过一场。”叶铭淡淡的开口。
“你真是这么想的?不是为了骗老头子我,编的瞎话吧。”沙歌老祖对叶铭的人品抱怀疑态度。
他却发现叶铭没有理会他,他低头看去,才发现叶铭竟然昏昏睡去了。
“只有和死人才能睡得着吗?”沙歌老祖喃喃道。
他将身旁的暖炉给叶铭放的近些。
老人家,总是关心后辈。
……
一觉醒来,天已经漆黑了,叶铭伸了个懒腰,他低声问道。
“我睡了多久了?”
“谁知道呢,一个死人记时间干什么。”沙歌老祖笑着说道。
“总要记些,我得给你写墓志铭啊。”叶铭拍了拍自己的屁股。
沙歌老祖给了叶铭一脚。
“丧门星,倒门神,快些滚。”
叶铭走到门口,想着自己离开,这里空空荡荡,又剩他一人,于是缓缓开口道:
“老祖,我们的搏杀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刻,一切都要落下终局了,你要撑住啊。”
沙歌老祖闻言却哈哈大笑。
“你放心,我还留下最后一口气,没有咽下去,这股力量我替你留着呢。”
叶铭闻言身形微微一顿。
“这一击你不是要留给迷雾之主的吗?”
“我之前想不明白,今天看了你,反而明白了好多事。
自己的东西应该留给活着的人,给死人出一口气,再好的东西,也变得晦气了。
老头子虽然死了,但是也不做晦气的尸体。”
“你不晦气!”叶铭这么说出口,随即消失在门外。
院内又剩下沙歌老祖一人。
孤零零的!
一个院子!
孤零零的!
一个人!
他喝着茶,耳边似乎响起了少年时母亲的歌声,轻轻地呼唤他去和家人重聚。
“再等一等,他还需要我,再等一等。”他喃喃的说道。
放眼四周,这是他的院子。
何尝不是他的坟茔。
子孙有事想起了他,便来唠叨唠叨。
没事不来也便不来了。
他知道,他们在外面过得也累。
死人有死人的烦恼。
活人也有活人的。
突然,他的眼皮一跳,只见院内那棵树下,一棵稚嫩的绿芽破开土壤,慢慢生长,形成了一个花骨朵。
沙歌老祖先是一愣,随后摇头笑了笑,随即闭上眼睛。
“上坟呢?还给送花!”
片刻后,他偷偷的睁开一只眼,伸头四处张望。
想了想,便偷偷摸摸走下了地,将四周的树叶都往这个小嫩芽周围洒了一些。
“也还是有点用的。”
一个已死的人。
一棵要死的树。
一朵刚生成的花。
总是要死的。
但是终究还是有活着的。
也算留下了痕迹。
沙歌老祖这么想着,又闭上了眼,只不过这回,他的脸上多了之前没有的一丝笑意。
……
叶铭回到了方界。
他一出现,顿时显化出无量身躯,伟岸气势铺天盖地,震荡四极。
元之大道铺展开来,如同一条大河,贯穿宇宙,接连南北。
一道道曦光化作一条条锁链,这些锁链密密麻麻瞬间将天地都锁住。
甚至众生连灵气海都无法感知,只能感觉到方界之内,诞生了不可思议的恐怖源头。
叶铭第一脚落在了极西之地。
佛母双手合十,恭敬地行礼。
“礼赞过去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