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往后也靠不上他了。”
阿春婆笑着忙劝道:“男孩子就是顽皮,长大后就好了,有出息,你家里终究要指靠着他。”
梅思想了一想:“你的三个孩子都很聪明的,等她们长大了,你一定过得舒心。”
苏凤香叹道:“我倒是巴望着能这样,你看看薛家的大囡囡,那小姑娘做工赚来的钱,也能贴补家用,她家里很需要她这一笔钱。我家的这三个,招娣和来娣都还懂事,招娣肯坐下来念书,来娣虽然读书慢一些,淘米洗菜都行,也已经能拿针线了,唯独宝庆,整天就只知道淘气,我今天说他两句,他就和我斗嘴,真是枉费了你替他看功课的一片心了。”
自己要宝庆好好读书,仿效梅思,成为有知识的人,倒并不是因为当着梅思的面,刻意说好听的话,自己这一点傲气还是有的,生平不愿意弯腰给人赔笑脸,自己是真的希望能够如此。
同住两年多,苏凤香已经看明白了梅思,在这石硖尾,倘若说有谁是有希望的,第一个她便要举出梅思,读过书的人啊,毕竟是不一样,懂得许多的事情,比如说那股票,别人都不晓得要买,她却能去买。
自己也曾经问过她:“赚了钱么?”
起初她总是摇头:“又赔了。”
到今年便笑盈盈:“仿佛好起来了。”
一张脸似乎正因为金钱的缘故,有了点点血色,如同擦了胭脂一般,面若桃花,虽然马上便要擦汗。
于是苏凤香便悟到,有知识的人终究比无知识的人多一点办法,别看梅思手脚不是顶利落,梅思做起家事来那可真是,不要说比不得上海娘姨,精明能干是出了名的,即使是一般上海弄堂里的女子,那种敏捷灵巧也在她之上,梅思只是能做,另外喜欢干净,可是梅思的眼界与人不同,比如说如今,大家都住这简陋的徙置楼,唯独她能够想到要去买股票,这便是她的特别。
梅思笑着谦逊了两句,这时候面煮好了,梅思把面挑进碗里,正要进入房中,隔壁房门一开,鄂林鹃拿了几面旗子出来,两步来到这边,把两面旗塞给苏凤香:“凤香姐,梅小姐,这旗子你们收起来,明天只怕还要用到。”
苏凤香笑着说:“多谢。”
林鹃喜滋滋地又说今天的事:“……欺负我们……大大地闹了一场,知道我们的厉害……今天在工厂里,大家唱国歌,工头的脸都青了……”
梅思把热面在凉水里过了一遍,转头望向兴致正高的林鹃,慢慢地说:“林鹃,政治可能不是女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