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桐城县客栈。
距长安城也只有半天的脚程。
坐在梳妆台前,宋时鸢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不得不承认“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句话。
稍微用点翠首饰打扮一下,容貌已经是美到没有可挑剔的地步了。甚至被身边的一群丫头婆子这么一衬,更是美得闭月羞花。
其中一个丫鬟上前帮宋时鸢打扮,却不知应该还要在哪里添一点脂粉,感觉无论怎么添都是画蛇添足,太过多余。
最后,还是喜婆在门外着急催促,说:“三小姐,再不走就要耽搁吉时了,我们一定要赶在日落之时到丞相府嘞~”
听到“丞相府”三个字,宋时鸢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眸光闪了闪……谢建业这个老东西作恶多端,私结营党,陷害忠良,无恶不作。
她一定要进丞相府收集这个老东西的罪证,昭告全天下的人,让他的真面目曝光……为被害死的宋家一十三口报仇。
另外几个丫鬟抓紧时间赶紧伺候宋时鸢穿上嫁衣,挽了时下流行的新发髻,戴上皇家御赐给秦府的凤冠霞帔。
当大红盖头随之落下之后,嘴角那抹疏离的淡笑也随之在嘴角绽开。
只是,她刚被丫鬟扶着踏出房间时,一个陌生面孔的丫鬟便瞅准时机迎了上来,伸手扶住了她。
她反倒迟疑了,虽然隔着大红盖头看不清身旁人的模样,可心里头还是猜到了几分,只说:“记住,到了丞相府,就得机灵一点。”
“是。”
太阳已然落了一半,天空中有几颗明亮的星星开始闪烁。天色发亮,暮色浓了,可是夜还未降临。
富可敌国的秦大老爷嫁小女儿,对方还是当今鼎鼎大名的丞相谢建业,自然是长安城内的一大热闹喜事。
虽然是妾室,可也是丞相府的姨娘啊,身份高人一等不说,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十里红妆,满城繁花尽失颜色。
送亲的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两旁的侍女在队伍经过的地方撒开满天花瓣,十数个乐师围着流光溢彩的大红喜轿,一路吹吹打打,好生热闹。
等拜堂成亲一揽子仪式全部都过完后,宋时鸢这才坐在了新房的喜床上等待着新郎官的到来。
屋内,熏香袅袅,味道清甜,煞是好闻。
只坐了小半盏茶的工夫,就有人推开了新房的门。
宋时鸢微微抬眸,应该是谢建业那个老东西进来了。
她刚准备开口喊一声“丞相大人”,却没想曾竟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男声——
“宋姑娘,别来无恙啊。”
如宋时鸢预料的那般,她一掀开大红盖头,不远处站的果然是这个曾经有过渊源的男人。
没想到在他国异乡匆匆过客,竟然还能在谢丞相的府邸在见面。
知道这个男人不好糊弄,宋时鸢顿时就不装了。
她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淡淡道:“宇文轩,我和你虽然有过一面之缘,但彼此之间都只是留下个坏印象罢了。我今晚有我的事情要做,只想告诉你一声,最好别搅黄了我的事。”
她知道,只要把话给挑明了,以这个男人对她的厌恶来说,一刻都不会再多停留的。
如宋时鸢预料的那般,宇文轩很快就只留下一句“恭贺新婚”,便转身离开了此地。
没曾想,她才刚松了一口气,五六个丫鬟婆子却在这个时候一窝蜂地从外面涌进来,直往她身上扑过来。
“大胆,我是当朝丞相新纳的妾室,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最好放开我,否则我一定治你们的罪。”
“……”
不管宋时鸢怎么说,这些个丫鬟婆子就像没听到一般,押着她就往在走。
门外,宇文轩则是站在那里看戏,眼神里满是嘲讽的意味。
宋时鸢被推的脚下有些踉跄,差点就在楼梯上栽了个跟头,要不是她用内力稳住身子,只怕是今天真的要一跟头栽在台阶上……破相了。
而最终的的地方,居然是偌大后院里一个落败不堪的破院子!
……这地方像是几十年都没有住人了,感觉像是只有鬼才会住在这里面。
因为鲜少有人进出,所以当破木门一打开的时候,一股刺鼻的味道就扑面而来,实在是让人忍不住直犯恶心。
当门打开的时候,院中居然是灵堂的摆设——
整个院子都是阴森森的氛围,如同黑夜中的浓雾,弥漫在每个角落。惨白的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地上,与白绫交织成一幅诡异的画面。
风从门缝中悄悄溜进,带动着白绫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手在黑暗中摸索。
宋时鸢和程灵灵站在灵堂中央,四周的一切都让她们两人的心跳加速。
那具黑漆漆的棺材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是一个沉默的巨兽,随时可能将她吞噬。棺材上的木纹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狰狞,就像一条条扭曲的蛇在蠕动。
棺材前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个牌位——长子谢昀庭之灵。
就算是再没有眼力见的人,此刻也明白了一切。
该死!
宋时鸢没想到谢建业这老东西,他竟然做这种暗度陈仓的勾当
——给自己的大儿子办冥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