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窗外日光朗润,将这世间照彻得格外分明。
几乎在大夫话音落下刹那,谢枝意浑身一僵,感受不到任何温度,犹如当头棒喝,半晌,方不可置信找回自己喑哑的声音,“大夫,您所说的香到底是什么?”
大夫瞧她这模样看出来她定是被人诓骗了,她身份尊贵,这种阴毒的法子用在她身上真真可怖如斯。为了自己的性命,他可以选择不说,但作为医者,他又着实不忍心。
“那香名叫钟情香。昔年有位姑娘爱上一位情郎,情郎却心有所属,姑娘便用自己的血溶进这香中,夜夜在情郎的房中点燃,久而久之,情郎用惯了这香就离不开那位姑娘,更会对那位姑娘生情。”
“此香不同于坊间阴私的媚.香,却比媚.香更为霸道。一旦用了这钟情香日子一长就会叫人愈发离不开制香之人,不论是从身还是到心。实不相瞒,我虽不知此香具体的制法,而且那还是古籍上的,本以为是久远失传的东西,不曾想今日竟然真的见到。”
他解释得有理有据,谢枝意却如坠冰窟,恍然间,她开始回想到底是什么时候触碰到的这抹香,是这次回了盛京之后吗?还是……更久之前?
“大夫,您又是如何一眼看穿此香的?”
这世间的香千千万,能叫大夫一眼看穿的,必定不同寻常。
大夫见她似乎还有疑虑不由深深轻叹,“因为太子妃的手。”
“什么?”
谢枝意下意识摊开手,不知何时,她的腕骨处竟然多了一株隐约的桃花痕迹,花瓣还未彻底舒展开,却像是能在风中舞动,晃进眼底却无半分美好,就像是侵吞着她血脉的凶兽,一点点将她蚕食。
“想要用钟情香还需太子妃的血,二人血液交融,此香方能发挥作用。经年累月,就会在手上留下桃花的清浅印记,方才太子妃递荷包时老夫不小心瞧见,故而才有此猜测。”
听到这里,她已经听不下去,甚至连自己腕骨上何时多了一道桃花的痕迹都不知晓。
“大夫,可有……破解之法?”
她面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显然得知真相后大受打击。
大夫不忍,终究无能为力,“这桃花印记看起来初初显露,显然这钟情香已经发挥了作用。既然有了桃花印记,这香,已经无法破除。”
说到最后,大夫深深鞠了一躬,“还望太子妃莫要将此事泄漏,老夫于心不忍才将真相禀明。”
谢枝意明白他的意思,能够对她下钟情香的人显然是她的身边人,而最有可能的只有那一个。
倘若知道是这大夫告的密,恐怕那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斩草除根。
脸色更为煞白,她撑着桌子才勉强站稳,一颗心浸入寒潭,冻得她四肢百骸都在颤抖。
“阿意,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可是出了什么事?”
送走大夫,卢氏瞧着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担忧不已。
苦涩不断翻涌,她想哭泣出声,却只能将苦楚统统咽回去,卢氏就要走了,她不能将这些告诉她,甚至还要伪装平安无事。
“阿娘,我没事,兴许是昨夜歇息晚了些有些头疼。”
她轻声说着,面色看似平静。
闻言,卢氏提起的心稍稍放松,又忍不住提点几句,“成婚之初男子最喜床第之事,他虽宠着你,但也别太纵容了,到底身子才是自己的,有些时候受不得就冷着些,或者是用旁的法子。”
想了想,她又从箱子里头抽出几本避火图递过去,“这些你好好收着,身子要是受不住也不必日日承欢,左右上头还写了别的方法。”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句,“你且放心,不会是让殿下找别的女子。”
可惜,若是之前谢枝意定然还会存了几分心思在这上头,可现在她得知了钟情香的真相,惶恐都来不及,又怎会上赶着同他办那档子事?
到底出于卢氏的一番好意她没有拒绝,收是收了,之后应当也是压箱底的存在。
昨夜至今时,不单单是身心疲倦,更得知了钟情香这种诡异东西的存在,一颗心仿若蒲草浑浑噩噩不得安。
回了闺房,她将众人遣散,阖上眼本想歇息一会儿,怎知囫囵陷入一场荒诞的梦境。
那是一间道观,一人身着道袍端得翩然出尘,他静坐在一方紫檀木桌前,宽大袖袍宛若流云,骨节分明的手把玩着一柄锋锐匕首,刀尖寒凉。
匕首割破手指,一滴滴嫣红的血坠落在瓷白洁净的白玉碗里,疼痛并未让他流露出任何痛楚,反倒神思愈发清明。
鲜血混进香粉中,气味诡异沾染着隐约的血腥,到了后来又尽数被香味遮掩,再也嗅不到任何古怪的气息。
而他勾着唇,手中古书摊开,窗外闯入的清风拂过那卷书不断翻页,风声止息,最终停留在其中一页。
谢枝意抻长脖颈想要看清那页的内容,更想看清眼前之人,正要凑近,那人豁然抬首,一张清隽的脸庞熟悉又陌生,惊得她几乎魂飞魄散。
“阿意,阿意……”
旖旎温柔的声音像是一滴水汇入大海,从冗长诡谲的梦中醒来,甫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梦中之人近在眼前。
萧灼将她的手扣在自己的掌中,抚摸着她的纤纤玉指,似有若无,他的指腹暧昧般从那处隐约有桃花痕迹的腕骨滑过,眼底笑意温和如水。
见她醒来,他唇角笑意未变,而是用更温柔的声音说道:“阿意,天色已晚,我们该回宫了。”
那场梦和大夫所说的话交织在一起,此刻她的心几近被惶恐占据,下意识就想要将手抽离,离她远些。
然而她才稍稍流露出抗拒的神色,萧灼就已敏锐察觉到什么,“阿意今日怎么了?似乎……对我有些疏离?”
只要是关于谢枝意的事情,他都洞若观火。
谢枝意不得不紧攥手心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不断思考着大夫所说的话,或许……或许是大夫看错了呢?再或者,是她误会他了?
没有任何关于钟情香的证据,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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