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振庭苦笑道:“草民当时并未多想,未曾注意到这些细节。月初家中刚给了他月银,他就是离开山门后买驴马衣物亦不是难事。”
颜子苒闻言,虽觉得钟振庭这解释有些牵强,但若置身处地换成是她,寻不着祁明钰人影的情况下,恐怕也只得作这般想了。
江珣却接着问道:“既是如此,那不知钟夫人祁氏最后一次见到祁明钰是在何时?”
钟振庭答道:“拙荆最后一次见到妻弟时,应是与草民在一块,约摸在五月初一申时前后。此后草民与拙荆都在佛堂中诵经念佛,未曾知悉明钰去了何处。”
江珣实时转头看向郝猛:“寺庙中可还有人比他们更晚些见到祁明钰的?盘问出结果了没?”
郝猛连忙躬身道:“三班衙役还在挨个询问之中,只是有些僧人不知祁明钰长相……”
颜子苒立即将祁明钰素描画像递向郝猛:“猛叔,你拿着这个让差大哥们问询,或许能有帮助。”
方才送花名册过来的小沙弥瞧见了,摸着摸小脑袋瓜喃喃道:“这人怎么有些眼熟?”
江珣的视线瞬间就落在小沙弥身上:“小师傅可是认得祁明钰?”
小沙弥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道:“那画里的人,小僧好像曾见过,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那小师傅再仔细瞧瞧。”颜子苒说完,便将手中画像移到了小沙弥的面前。
惠能和尚担心小沙弥会认错,出声提点道:“你当日是祁二爷的知客沙弥,此人是祁明钰祁小少爷,你莫要看混了,仔细答话。”
“是了!”小沙弥终于想起来了,“五月初一那天傍晚,祁二爷曾让小僧领他去斋堂用饭,可还未出门就被祁少爷给堵住了去路。祁少爷当时将小僧赶了出去,与祁二爷在屋子里谈话。”
众人听到这里,面色全都凝重了几分,静静地聆听着小沙弥往下说。
“但他们没一会儿就吵了起来,小僧没听清楚他们争吵的内容,只听到有瓷器摔碎的声音。祁少爷出来的时候,祁二爷气得脸色铁青,还骂了一声‘欺人太甚’。祁少爷却是志得意满,不予理会,大笑着去了斋堂。”
惠能和尚忙点头道:“不错,那日清点寮房,确实发现祁二爷屋子里的茶盏摔碎了一个。”
“此二人定有龃龉!”江珣双眸精光熠熠,望向钟振庭,“那祁连海亦是你们夫妇邀请同来的?”
钟振庭摇了摇头:“我跟拙荆皆未曾邀约二叔!说来也巧,二叔只比我们早一天来到这华清寺,而且……”
话未毕,钟振庭急忙收住,脸上露出一副犹豫的神色。
江珣见状,厉色道:“为甚吞吞吐吐?说下去!”
钟振庭不敢违背江珣,老老实实地说道:“他在五月初二早上离开时,神色匆匆的,我们邀他午后一块儿回家,他却等不及要走。”
江珣冷笑一声:“他来华清寺又是所为何事?”
“据他所言,是求佛祖保佑祁家生意红火。”钟振庭神色间略有所思,对祁连海曾经的解释似乎起了疑心。
郝猛咂咂舌,插嘴道:“求佛祖保佑生意红火?财神爷要是知道了,怕不是得给他记……”
“一笔”二字还未说完,江珣一个眼风扫了过来,吓得他立即噤了声。
“那个,大人,属下这就把画像给弟兄们送去,让他们照着画像接着问讯僧人。”说完,郝猛一把夺过颜子苒手中的画像,一溜烟儿地跑了。
钟振庭仍是有想不通的地方,对着江珣说道:“大人,我二叔虽为人不着调,但与明钰无怨无仇,应该没有杀害明钰的道理。”
“此二人在寮房内发生争执,你又怎知无怨无仇?”江珣反过来问了一句。
钟振庭一愣,拱手道:“大人说的是,只不知他二人是为何争执?”
江珣冷冰冰的眼眸里看不出一丝波澜:“此事待本官问过祁连海便知。如今且先问你,你可见过此二物?”
他说着,示意颜子苒将荷包取出来,交给钟振庭观看。
钟振庭摇了摇头,对两个荷包都没什么印象:“莫非是明钰身上的荷包?可怎会有两个?”
“那个碧绿色的荷包是我家少爷的。”忠伯只看了一眼就认了出来。
颜子苒指着驼色荷包,问道:“那这个呢?”
忠伯盯着驼色荷包看了好久,最终还是摇头道:“这个荷包,老奴没见过!”
“贫僧瞧着这个荷包倒是有些眼熟,好像是祁二爷的。”慧能和尚宣了声佛号,“祁二爷在添香油钱时贫僧曾见过。”
江珣冷冷一笑:“又是祁连海,世上竟有这般巧的事!”
此时,郝猛从佛刹中返回:“大人,有十来位僧人表明,曾在五月初一晚膳时分见过祁明钰到斋堂用饭,而后再未有人见着。”
“祁明钰当日的知客僧呢?”
“那位知客僧当日陪着草民和拙荆了。”钟振庭抢在郝猛前回禀道。
郝猛对着江珣微微颔首,寺内的知客僧通常一人负责照顾好几位留宿香客,他问到的亦是这个结果。
江珣眉心一拧,不悦道:“搜查案发现场与凶器的衙役可有回话?”
“属下们已经扩大了搜查范围,但还未发现有何可疑之处。”
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查到,郝猛不免有些心虚。
江珣略一沉吟,下令道:“既然如此,那留下一队衙役继续搜查,其余人随本官到祁家问讯案情。”
郝猛应了声‘是’,转头嘱咐了几名衙役留下来看守搜查华清寺,又向惠能大师借来一辆牛车装载尸首,这才动身返程。
江珣登上马车,脑海里正想着案情,外面就传来一阵颜子苒的吆喝声。
他掀开帘子一看,只见颜子苒一只脚踩在毛驴的脚蹬上,一只脚怎么也跨不上去,绕着毛驴蹦啊蹦地转圈圈。
郝猛拉着毛驴的绳子,一边呵斥着毛驴听话,一边手忙脚乱地指导着颜子苒。
其余衙役们看了都忍俊不禁地发笑。
“笨手笨脚。”江珣轻嗤一声,放下了帘子后,对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