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子苒点点头:“这位正是钟掌柜当日遇到的郭大娘。”
祁湘芸笑着对郭氏福身道谢:“郭大娘,幸得有你为我相公作证清白,才让我相公免受牢狱之灾,请受我一拜。”
“老妇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夫人身娇体贵,可不敢受你的礼!”郭氏避开后不冷不热地道。
“我不过是一介商女,郭大娘莫要笑话我。您是我夫君的贵人,湘芸想请您到家中做客,不知您有没有空?”
祁湘芸说着,伸手去扶郭氏的胳膊,却被郭氏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做客就不必了。”郭氏摆摆手道,“老妇家中还有事儿要忙,就此别过。”
话落,她便转身离去。
颜子苒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待郭氏的身影彻底消失,才开口询问祁湘芸:“钟夫人来此,是大人传唤了吗?”
祁湘芸指了指春莲肩膀上的包裹:“并非大人传唤,而是我从义庄回来,见有衙役到府中通传,说是二叔入狱,让我送些用度进去,好让二叔少受点罪。”
颜子苒心中了然,看了一眼那包裹,说道:“牢房在西边,你们沿着……”
“颜姑娘!”翁姨娘出声截断颜子苒的话,“你能带我们走一趟吗?”
颜子苒没想到翁姨娘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对上她那双满含希冀的目光,寻思片刻后才应声“好”。
因着颜子苒的毛驴时常拴在牢房外的马房里,故而对牢狱的周遭倒是十分了解。
“祁连海隐瞒当日行踪,有作案时机和动机,极有可能就是凶犯。按惯例,重大嫌犯未经认供画押之前是不允许他人探看的。你们可将包裹交给狱卒,由他们转交给嫌犯。”颜子苒一边领路一边将自己所知全数告知。
“我此次前来,就是想问问二叔到底是不是他害了明钰的。颜姑娘,你能不能让狱卒们通融通融?”祁湘芸央求道。
颜子苒摇首道:“我只是替我爹帮衙门办事的,在衙门里并无什么分量,钟夫人还是莫要指望我能帮上忙。况且,祁连海这种情况,除非有大人的许可,否则牢头也不敢擅作主张。”
然而,当几人走到牢房门口,春莲上前给牢头塞了张银票后,牢头当即就把大门打开。
“钟夫人,你们慢慢谈,有什么事儿跟我们说,能帮的我们一定帮。”牢头说完,便喊来一个狱卒将祁湘芸翁姨娘主仆三人带进了牢房里。
颜子苒看着这一幕,抿紧嘴唇片刻,对牢头沉声道:“未定案前,嫌疑犯有可能与他人串通口供,随时可能会翻案干扰案件审讯……”
她这话还没说完,便看到江珣匆匆赶来。
牢头连忙挺直身板,恭敬道:“大人,已经按您的吩咐,让祁家两位夫人进去探看凶嫌了。”
江珣微微颔首,看了颜子苒一眼,轻声道:“跟来,你也在一旁听听。”
颜子苒这才明白是江珣一早安排好的,而郝猛更是跟在江珣身后,朝着颜子苒眨眼睛。
颜子苒跟着江珣进了牢房里,在几名狱卒的遮挡下,拐到一间空牢房里。
江珣指了指牢房的墙,对着颜子苒竖起食指,示意不要出声。
牢房另一边正是祁连海关押的地方,两间牢房背靠着背,仅有一墙之隔。
颜子苒心下了然,江珣这是打算要偷听祁湘芸和祁连海的对话,蹑手蹑脚跟着郝猛走进牢房之中。
墙壁上有几个小孔,透过小孔正好看到祁湘芸在栅栏外大声质问着祁连海。
“二叔,到底是不是你杀了明钰?都到这个时候了,江大人很快就要判你的罪行,你还不肯承认吗?”祁湘芸压抑着愤怒的情绪低声问道。
“真不是我杀的,明钰虽然混不痞,但我杀他作甚?”祁连海急忙辩解道。
“那你当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事?你到底在隐瞒什么?你倒是快说啊!”祁湘芸抓着栅栏,怒视着祁连海。
祁连海喉头滚动了几次,最终低下头选择了沉默。
祁湘芸见状,原本愤怒的神色,渐渐转为失望、悲痛。
“二叔,从小到大,爹爹总是说你行事不着调,让我们不要与你过分亲近。但我却知道,你是我的亲人,是我和明钰唯一的叔叔。不管爹爹怎么说,我从未在意,只因我晓得你心里亦把我和明钰当成自家人。”
祁湘芸声音低沉地呢喃着,眼泪无声无息地从脸庞划过。
“狱卒刚刚传来消息,说是你杀了明钰,我和翁姨娘怎么也不愿相信。你是明钰的亲叔叔啊,你怎么可能会杀了他?”
祁连海抬起头看了祁湘芸泪眼婆娑的脸庞,心虚地低下头去。
“昨日里就有人说,你是为了爹爹的家业,这才向明钰下的手。可是,我始终不相信会是你下的手,你和相公都不可能会对明钰下手,我知道的,你们不是这样的人。”
祁湘芸任由泪水滑落到衣襟,哽咽着说道:“我娘去世得早,我爹又忙于生意,我和明钰一直是你照看着长大的……明钰病的时候,是你去找来的郎中;明钰不肯喝药,是你答应给他当马骑,变着法子哄他喝药。二叔,我知道你不是凶手,对不对?”
祁连海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曾经的往事历历在目,咬着嘴唇道:“我,我没杀明钰,真的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