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子苒无法判断到底是王翠儿说了谎,还是黄秋菊说了谎。
从两人语气神态之中,都能看出似有隐瞒,一时间令人难以分辨。
而郝猛听完黄秋菊的阐述之后,认为此案已经水落石出了,嚷嚷着把王翠儿和黄秋菊带回衙门,等江珣升堂审问,而后画押认罪即可结案。
颜子苒并未阻拦郝猛的做法,她只需到衙门里与江珣说一说这其中的疑点,江珣绝不会马马虎虎地急于盖棺定论。
郝猛断定凶手的说辞,反而能够麻痹真凶,露出马脚。
在郝猛的张罗下,衙役们很快就将王翠儿和黄秋菊押往衙门。
李雪莲和周二虎想拦也拦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人被带走。
颜子苒并未急着离开,趁着周家众人没注意,闯进了一旁的柴房之中。
按黄秋菊所言,死者曾经在卧室和柴房里待过。
卧室已经去过几遍了,相信不会有更多的线索,而这柴房虽然也被搜过,但她还是第一次进来。
柴房很少有人来,除了黄秋菊,只有张氏偶尔会来一趟,的确是存放尸体的最佳选择。
当时周县丞的尸体就放在这里,尸体上的尸斑应该也是在这时候形成的。
柴房里昏暗无光,除了大门,仅有大门对面一个小窗口,从这个窗口刚好能看到后罩房里的一间房屋。
颜子苒记得那间房屋好像是周老夫人居住的地方,不过此时正关着门,周老夫人估计还不知晓王翠儿和黄秋菊被抓走的事。
聋子也有聋子的好处,至少耳根清净。
颜子苒摇摇头,接着审视柴房里的事物,发现角落里放有几只麻袋,而且还有一辆推车。
她上前看了看,推车的木板隙缝之中,还有些许血迹,至于是猪血还是人血,如今已分辨不清了。
“猛叔也真是的,连这么重要的证物也没带走。”颜子苒说着,伸手把推车扶了起来,发现还挺沉的。
她歪歪扭扭地把推车从柴房里推了出来,周家众人刚好回来看见。
李雪莲第一个开口呵斥道:“你这是做甚?还想偷东西不成?”
“我是奉郝捕头的命,将这抛尸的推车带回去的。这推车老沉老沉的,我耽误了些时间。”颜子苒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道。
李雪莲闻言,无话可说。
周大壮上来说道:“这推车不好推,你不熟悉用不来,我给你推去衙门吧。”
颜子苒轻声道了谢,回头打量了一眼柴房,确认没什么有用的线索,只得作罢。
“对了!”周二虎上前喊住颜子苒,“听说我三弟从河里打捞出来后,身上只着中衣。我等现在离不开周府,不知能否请姑娘带件三弟的衣裳回去给他换上,也好让他体面一些。”
“那个畜生,我恨不得他下十八层地狱,你还这么好的心肠想着他体面与否?”李雪莲十分愤怒。
周二虎顿了顿,待她火气稍微消了些,劝道:“弟妹,三弟虽然荒唐了些,但与你好歹是夫妻一场。死者为大,你谅解谅解吧。”
周大壮看了看李雪莲,见她不说话,跟着劝道:“三弟妹,三弟都去世了,你就把他的东西都扔了,也省得看了心烦。”
李雪莲铁青着脸,对着身边的嬷嬷道:“把那畜生的东西都给我丢出去,我一件都不想看到。”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去了后罩房。
周大壮给张氏递了个眼神,张氏忙道:“那我去帮忙挑两件好点的。”
嬷嬷跟张氏很快就抱着一堆衣裳出来,颜子苒见周二虎还顾及着兄弟情,随手取了一件长袍,这才跟着周大壮推着推车赶往衙门。
刚到衙门, 颜子苒还想着找江珣聊聊,结果就看到一个乞丐在衙门外徘徊着。
这乞丐看到周大壮愣了愣,转身低着头就想走。
颜子苒正觉得有可疑,范通就从衙门里跑了出来,招手把那乞丐叫住。
“找我啥事,快说!”范通有些不耐烦地喝道。
乞丐看了看周大壮,开口道:“范班头,俺早上听说你们在找抛弃麻袋入河的人,俺就想起来几天前夜里,曾经看到有人往河里丢东西。”
“你来晚了,方才郝捕头已经抓到抛尸的帮凶了!”范通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走吧走吧,这条线索没用了,没赏钱给你。”
乞丐瞅了周大壮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颜子苒急忙喊住,问道:“你是五月三十那天夜里看到的吗?”
“对,是五月三十。次日就是初一,有许多人去城隍庙烧香,我还领了胡掌柜救济的馒头。”乞丐转头看了看颜子苒,犹豫了片刻才答道。
“那你看到的人是谁?”颜子苒问道。
范通愣了愣,心想着除了黄秋菊还能有谁?
可随后他便惊讶得看着乞丐抬手指向了周大壮。
“我看到他,推着这辆推车,车上放着一个大麻袋,往运河边走去。”乞丐有些畏惧地缩回了手。
周大壮几乎在乞丐抬起手的时候,松开推车转身就跑。
“站住!”范通反应过来,三两步冲上去,按住他的肩膀。
周大壮猛地一甩肩膀,甩开了范通又往前跑。范通猝不及防之下,被他这么一甩摔倒在地上。
“混账,还想跑?”范通怒斥一声,赶忙爬起来接着追。
突然看到前面有一辆马车迎面而来,正是衙门的马车。
周大壮眼看就要越过马车而去,车厢里忽然蹿出一道身影,一脚就将周大壮踹得倒飞回去
范通愣了一下,遂即躬身道:“大人!”
“怎么回事?”江珣冷着脸问道。
“这人是周县丞一案里的抛尸帮凶,小人正在缉捕他。”范通恭敬地答道,心里却是诧异不已。
他可没听说过新任的县令大人会功夫啊!
瞧他这干净利落的一腿,只怕比郝猛那家伙要厉害千亿倍。
“将人抓回去,待会本官逐一审问。”江珣吩咐道。
范通应了一声,扭住周大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