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洪玲起床第一件事,就给陈老太太熬了碗红糖鸡蛋羹。
“我不吃!粮食多得慌啊,一大早又浪费!”
潘洪玲没理她,端到老太太面前一放,就自个儿去忙别的了。
陈老太太虽嘴上说不吃,还是端起了那碗红糖鸡蛋羹。吃着吃着又想起来,昨儿不小心打了儿媳妇,心里就有点变扭,是她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见媳妇昨天还情绪低沉,今天却没事人一样,傻乐呵的干着手头的活,这陈广君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担忧的抢着活帮忙。
“玲儿,是我没出息,跟了我真苦了你和孩子。打我记事起,娘就是犟了一辈子,她嘴里不饶人也吃了不少亏,其实心不坏的”
“没事,我一点都没生咱娘气,都会过去了。”
潘洪玲的确没放心上,重要的是和女儿约定好,等这件事情稳定下来再告诉家人,为了将来的好日子,这是二人共同的秘密。
“大丫!锅,锅溢出来了!”
一脚刚踏进灶屋的陈广君,见自家大闺女坐板凳上发愣,跟她妈一样傻乐呵,也不知道想什么。
再一瞧,连锅里的粥都快溢出来了。
被父亲这么一喊,陈静才回过神来,赶忙起身慌慌张张的掀开盖子,紧张的还有些不知所措。
“闺女,你咋地啦?”
“没事啊,爹我没事。”
“脸这么红的,要是发烧可坏了,快让爹摸摸。”
见陈广君担忧的伸出手,陈静慌乱的向后退去,挤出个笑容。
“爹我真没事,是灶房太热了。”
“哦那闺女快回屋歇歇,爹看着就行。”
随着陈广君的吆喝声,便到了饭点。
饭桌上,他媳妇那是边吃边笑,再看两个女儿也是两眼放空的一脸傻样,吃几口停一下,好像都有心事一般。
兴许是昨天失手打了儿媳妇,又或许她也觉得今天气氛奇怪,陈老太太今天格外安静,谁都没训斥,这让唯一正常的陈广君是非常不习惯。
陈禾倒没在意旁边古怪的姐姐,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雪花膏怎么卖,东西确实是好东西,可怎么新颖的卖呢?还是像原来一样进给别人?还是自己包装个品牌出售?
哦现在还有娘,得跟她好好琢磨一下,待到旁边没人的时候,陈禾从兜里摸出一瓶小罐子。
“娘,你看看。”
“哪来的呀?城里兴的玩意儿吧,雪花膏?”
“娘你知道呀?”
“别看娘这样,小时候也读过几个字,爹死后家里人后来不让读了”
看母亲接过雪花膏,说着就陷入悲伤的回忆,陈禾赶忙提出重要事情移开话题。
“对了娘,这东西也是我那个朋友的,见我电器卖得不错,他想让我帮他卖。不过这东西进价可比电器便宜太多了,我想走薄利多销卖城里,不知道怎么卖好。”
“就一罐吗?娘能试试吗?毕竟上脸的东西,不靠谱可就出事了,城里人的脸可比娘金贵。”
“挺多的,我试过了娘,你也拿着琢磨一下吧。”
“对了二丫,你在哪卖电器?”
“是弘阳进货场,下次带你去转转。”
“嗯好二丫,有时间咱娘俩去转转,顺便去附近海光市看看行情。”
在八十年代,卖电器是条好路子,但能再开一条路子,也是固然更好的。
没几天功夫,韩伟胜的电话就打来了,又到了拿分成卖货的时候了。母女二人早早就一起出了门,太久没去城里的潘洪玲显得很是兴奋,牵着女儿的手,却像孩子一样好奇的东张西望。
“这位是?”
“我娘。我先去取货,韩老板看好我娘啊。”
韩伟胜非常识务的连忙答应:“哎好的好的,阿姨坐这,我现在就给阿姨倒杯水。”
半晌功夫,陈禾就从无人的巷子里,用推车费力的拉出了三台全自动洗衣机。
“陈小姐,这是上次那三台的分成六百,还有这次进价九百,共一千五百,您核查一下?”
看着满意的韩伟胜,将钱如数分给陈禾的时候,闺女她爹一个月才赚几十块钱啊,潘洪玲在一旁眼睛都直了,不禁心里感慨着,现在城里有些人可真有钱。
在去海光市的路上,潘洪玲念叨个不停。
“二丫啊,你做多久了?你朋友那份钱要如数给人家啊。”
“没多久,会的娘。”
“娘很久没这么高兴了,这全自动洗衣机进价都这么贵,买这的主该多有钱啊,要是能一起买了你那雪花膏就好了。”
陈禾停在了原地,潘洪玲随口一说,竟给了她莫大启发。
“娘,我想到了!”
“二丫你想到什么了?”
“想到卖雪花膏的路子了!是娘你替我想的,娘你太聪明了!”
潘洪玲虽然有点不解,但见陈禾喜出望外的表情,能帮上女儿一点忙,她也打心里高兴。
陈禾想过,雪花膏最好的出路是卖给有钱的主,是日子过得精致的主,可她路子一直想直了。
能买的起全自动洗衣机的人,也不一点差钱买雪花膏,但可以买别人的雪花膏,为什么买她陈禾的呢?
有钱人也精明着,不是不会过日子,谁能拒绝免费的好东西呢?既然如此,不如一开始买洗衣机就送雪花膏,而且送的是最高端的雪花膏。
得先让这批有钱的群体拿到产品,登记客户信息,先体验到好质量,这样一来自动就会回购。若是回购就给打折,回购人数较多就开专卖店,当然这是理想的概念。
换一下往差处想,要是客户体验感一般,不会单独回购雪花膏,那就会亏点小钱,可做生意嘛哪里有零风险的?接着两人就又折回去找韩伟胜,敲定了这个主意,才又逛海光市。
“路过的瞧一瞧咯,上好的‘的确良’!”
1983年布票制度刚取消,街边就有贩布摊子了。
陈禾不知怎么的,那是一种她说不清的感觉,令她多看了几眼这卖布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