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并不特别晴朗,如同一滴墨滴进了苍穹,将天空蓝晕染出一丝暗色,天际尽头是缥缈青山。
少女穿着灰蓝色窄袖衫,头发也用红色布带束在脑后,露出修长雪白的脖颈和纤细的手腕。
映衬长空,正立于棚下,认认真真地施着粥。
一连过去一个多时辰,她停下来休息了会,又继续帮起了忙。
江奉施完一桶,放下手中长勺,走过去说:“小姐,今日坐马车已经很累了,先休息会吧。”
霍明阮确实也觉得很累,但目光落到排成长列的百姓队伍上,却逞强道:“不用,我还不累。”
江奉目光落到她纤细的手腕,白皙的皮肤下筋因为她的动作而绷起,掌勺的地方已经磨红了些许:“小姐第一次见这些难民,或许有动容,但行义不是一时之事,这么下去,明日小姐的手臂恐怕就抬不起来,到时候如何再帮忙?”
霍明阮闻言,抬眸向江奉看去。他还戴着帷帽,看不清神情,却觉得这话说得很贴心。
“你说的有道理。”她想了想,停了手中的动作,“你今日也骑马行了一路,不觉得累?”
江奉说:“我是男人,而且习武几年,这些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霍明阮便乖乖点头,没等江奉再说什么,她自己又自顾自重复了声:“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她唤了徐殷,擦了手,“既然如此,我们先回去睡觉,保存精力,明日再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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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了县衙,见了安县县令,县令一番真情问候,又命人准备了点心送了她的房间。
徐殷见霍明阮坐在窗前,望着外面的月亮发呆,似乎有些惆怅:“小姐不是说回来睡觉,怎么不睡?”
霍明阮没答,半晌才叹了口气,道:“我只是今日突然才发觉,官民之间差别如此大。”
“小姐......小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谁也不想发生灾情。”方才她和小姐出去,一路上见着了很多灾民,心里既觉得害怕又心酸。
三月二十一,月如弯弓,恰好缀在窗外桃花树的绿枝头。
霍明阮望着弯月,心中觉得奇怪。
前世十五岁的时候,这些地方也一样发生了饥荒,但她对饥荒的印象竟然仅仅停留在去五灵寺路上遇到的那几个少年,除此外没有任何印象,也全然没有概念。
今日若不是她来了安县,恐怕见识不到饥荒之下百姓的生活。满城死气沉沉,大多数人饿得皮包骨,方才她甚至亲眼看到有人饿死在街头。
本来回来睡觉养息,也睡不着,等到戌时,才听到江奉他们回来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