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字字,声嘶力竭、混着哀嚎:“没有变……什么都没变。”
“花了五年,只证明自己是个废物,会恐惧、会怯懦、更会累……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什么都无能为力。”
她双掌按着脑颅往下移,搓揉得脸部面目扭曲,全身颤栗不止:“我心性不够强硬刚毅,每场战争都会痛苦,眼睁睁看着他发起不义之战……却只想解脱……”
苻洵身躯一僵:“他?不义之战?”
“他、他是……我不敢劝他,我还有亲人”,她蜷起十指,弯曲如钩狠狠挠下,指甲将白嫩的双颊勾出十道血痕,“好痛!”
“我害死了他!”
“我想过离开他,也恨过他,可我从没想过让他死,从来没有!”
她的嗓音已喊破,满脸泪水混合着细密血珠,身躯剧烈抽搐几下,突然猛地一倾、呕出几口鲜血,软倒在他怀中失去知觉。
幽冷的月光透过窗扉照在床上,昏睡中的女子不时发出低声呢喃,嗓音悲怆带着泪意,如泣如诉。
“二十多年前一群人纵火自焚,二十多年后另一群人拔刀自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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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少几座宁皋山,却将大草原屠杀一遍又一遍;希望少几条丹河谷,却杀出更长的死人坡;希望少几座龙兴楼,却将武原城焚之一炬;希望河清海晏,却授意他们淤堵伊河……”
苻洵从银盆中拧起湿帕子,替她擦去额头渗出的冷汗,浸入盆中洗净拧干后,卷成筒状长条敷在她额头。像十年前在山洞那样,定定注视着她,以玩笑的语气建议。
“这样遭罪……要不然,别回去做什么王后了,考虑考虑……重新找个知冷知热的夫婿?”
床上的她仍紧闭双目,哽咽着呓语:“以为只要狠狠心、弄脏自己双手,总会有一两代太平盛世。可北伐大捷烽烟刚散尽、柘枝城七月又大屠,逆王挥师朔门关。等所有入侵者都被赶走,我们也变成了入侵者……”
“哪有什么太平盛世?所有人都这样想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我们安乐了,别人就不安乐。”
“没有,什么都没改变,也永远不会改变。”
苻洵不断替她擦拭眼角泪水,双眸泪花闪烁、神情恍惚:“早知今日,当初在九霄山无论你是否愿意,绑都把你绑走。”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睫毛剧烈颤抖,恻然喃喃:“永平三年杀俘十万,永平四年纵匪劫掠、淤塞伊河,致使数百万人流离失所;身居高位,却因一己之私,没防范未然在先、未明察秋毫在后,养虎遗患、危及君父、疆土失守……”
“早晚要打的仗,早晚要你死我活的人,你干嘛往自己身上揽?”苻洵闭上双目,潸然泪下,“这乱世的重量,又岂是你一人能承担的?”
“好痛!”随着一声凄厉惨叫,昏睡的人猛然睁开眼,双目赤红、缓缓流下两行鲜血。
她脸上满是绝望,怔怔注视着他:“阿洵,这世间可有忘川水?”
苻洵扯了扯嘴角,笑意像浮在池中的薄冰,稀薄而悲凉,无声攥紧袖中松石绿的小瓷瓶:“没有。”
他起身推门走到曲廊,从门外的炉子上拎起水壶、将热水倒进水盆,又抬起水桶掺入冷水,换了张干净丝巾浸湿,松松拧了拧,仔细替她擦拭脸上血迹。
她突然伸手攥住他袖子,急切地问:“阿洵,我到底是谁?”
苻洵反手握住她,用自己的温度替她暖着冰凉的手,注视着她双目,弯了弯唇角,肯定地说:“你是锦瑟、是我的夫人,更是我毕生的挚爱。”
她松了口气,唇角浮起一丝浅淡的笑意,合上双眼沉沉睡去。
再无梦呓。
苻洵凝视着她沉静的睡颜,小心翼翼将被子掀开一角,将她的手放进去、盖好。然后起身,顺着木楼梯拾级而下,穿过庭院,走到小溪边。
松石绿的小瓷瓶在月亮下泛着着幽光,瓶中装着蛮疆蛊虫九转九炼的秘药——忘忧,这样的药,他有整整四瓶。
拔出软木塞,瓶中药液近乎满满当当。除了十一年前那个除夕夜,混入温水激她喝下的那几滴,其余的、分毫未动。
这之前,他无数次动过念头,却始终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