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和我家美人小主，聊得可还好？”
赵璟正满心幻想着与云珠心意相通，忽听对面云珠开口，面藏促狭地问了这么一句。
似好大的一团白面，砰的一声戳破了，才发现竟是个里面空心的假把式。
天子的心忽然就沉沉一坠，察觉到事情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顶好又顺当。
明明他多一个眼神都不曾分给对方三句不离的“美人小主”，可在这人心里，他竟依旧似那饥不择食的纨绔膏粱，随随便便瞧见哪个女人就混不挑剔地往心里放。
“不好。”赵璟心里不熨帖了，面上现出的就是严肃，在云珠糊里糊涂的神情中硬邦邦地说了一句，“朕走了。”
接着他就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后祥安等一众随从跟上，哗啦啦一大片的仪仗又从清漪宫门口退去。
云珠被赵璟的突然变脸搞得云里雾里，一抬头，看见从明间小心地探出头来的苏云晴。
苏云晴也向她看来。
随后她走过来，将云珠拉回了偏房，将她按回床上。
云珠也没有旁的事做，顺从地被她拉回去，和她单独说话。
“你方才哪儿惹着陛下了吗？”云珠很是好奇。
这事有些眼中和，苏云晴忘记数落云珠不好好休息，不解道：“姐姐何出此言？”
云珠：“方才话说地好好的，我一问陛下与你聊得可好，他却变了脸色。”
苏云晴惴惴回想了一遍方才的经过，只记得陛下虽然说什么都是淡淡的，但态度倒尚算友善温和，不像是对她哪里不满的样子。
她又看了看云珠，问：“陛下方才和你说了什么吗？”
云珠摇头，“没说什么，就说过几日围猎，要带你去，又说若我伤好了，可跟着一起前去。”
“陛下与你这么说？”苏云晴心思微动，隐约冒出个念头。
“这般看来，陛下对小主当真有意呀。”云珠打趣完赵璟，又来揶揄苏云晴，“先是英雄救美，后又特意带小主出宫玩去，先前不过才见了一面而已，可见我家苏美人天生丽质，合该再自信些。”
苏云晴被她一打岔，心里的念头未来得及看得真切，便暂且散了，垂下眉目脸红，“姐姐快别说了。”
云珠瞧她脸红，以为她是害羞了，便觉得这回是两头有意，她只消在中间稍稍牵拉一二，也许这媒就真成了呢。
“虽说今日陛下不知怎的走得不大高兴，但终究先头诸般桩桩都是事实。”云珠笑嘻嘻地，给苏云晴出谋划策，“下回再见着陛下，小主跟陛下撒撒娇，多说几句软话，想来便无事了。”
苏云晴脸红，当然不是因为害羞。
但她也明白，她们如今这条路，一旦开始走了就没有退路，就算她心里不喜，或是想些旁的什么，她也应当按照云珠提议的那般类似地去做。
这才是她身为一个后宫妃嫔，以及云珠的姐妹，应当应分的职责所在。
“我知晓了。”苏云晴眸底清淡，浅浅地弯了弯唇，“那姐姐可得好好休息，快些把伤养好，到时候咱们才好一同出宫消闲去。”
这回云珠没有反驳。
毕竟就算赵璟不说，她也不会放心苏云晴一个人出宫，那养好伤这事儿，如今就是敷衍不得了。
*
怡兰宫。
纯妃听着青杏报来的消息，面上淡淡地没什么表情。
“娘娘，这未曾侍寝头回面圣便升位分，可是从未有过的先例啊。”青杏语气愤愤，“陛下才见了她一面而已，竟然不仅今日就给她晋了位，还连围猎都打算带她一个小小的美人一同前去，苏美人这也太不将您放在眼里了吧？”
“位份是陛下主动封的，名单是陛下亲自定的，管她将本宫放不放在眼里，又有何用？”纯妃语气平平，隐着不悦。
“晋位这事，先头陛下与本宫打过招呼，本宫这回太过心急了，处置的不当，给她晋个位分，不是为着给她撑什么脸面，而是为着苏家。”纯妃抬手抚住额头，眉头蹙起，“只是带她一同去围猎这事，本宫先前也未曾听说，可能是陛下一时兴起，或是为着同样的缘由罢……”
“可这一鸣惊人，未免也荣宠太过了。”青杏语气仍带不忿，“奴婢也是忧虑。”
本朝少有带九嫔以下位份同去围猎的先例，从前能破了这个例的，哪个不是之后圣宠优渥，接连升位、极风光过的人物。
可如今陛下竟也要开这个先例了，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兆头。
“娘娘，虽然陛下为您和苏家着想，但您也不能不为自己多做打算啊。”青杏接手替纯妃揉着额头，轻声问，“您就真预备这么看着？”
“自然不能。”
纯妃阖着眸子，半仰着身子靠在榻上，许久没有说话。
直到一盏茶过去，她才微一扬手，让青杏停下，依旧闭着眼睛，缓缓道：“陛下先头敲打过本宫了，毕竟都是苏家出来的人，要动手，明面上的手段都是使不得的。”
“但是人，就有破绽和软肋。”纯妃慢慢睁开眼睛，目光穿过雕花窗，落在先头云珠二人跪过的廊下，唇边渐渐勾起一抹笑，“有些事，未必需要牵扯本宫，就能叫她自己落入陷阱，万劫不复。”
青杏看着自家娘娘面上胸有成算的笑容，心思定了下来，并没有多问，也缓缓跟着笑了起来。
*
“这个苏美人，究竟是何方神圣？”颐和宫内，荣妃凤眼微眯，问身边的宫人，“先头看她把两头不招待见，并没将她放在眼里，原本是想看她和纯妃窝里斗，谁知道纯妃这么没用，这一夕之间，就快叫人爬到头上去了。”
“管她是谁，终究都越不过娘娘您去。”采菊微微躬身，恭敬地道。
“可别因为人家如今位份低，就小瞧人家。”荣妃笑了笑，虽受用了这番恭维，却道，“陛下从不做这样出格的事，你猜他这番动作之后，另有几分深意？”
采菊微惑，“难道不是因为那苏美人使了手段，勾得陛下迷了心窍？”
“就算她是天人之姿，陛下也不是那等人。”荣妃轻笑，眼波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