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地里正吓得双腿一软,竟然直直的跪在地上,额上溢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王爷……”
完了,他彻底的完了。
“王爷,夜深了,您怎么还特地过来一趟?”
“我们商讨着,欲明日上报给您一些流民的情况,这不凑巧了,刚谈论完您就来了”
“噢?是吗?”
宋晏晖缓步走向主位,周愁风心脏狂跳,被长袖包裹住的手微微颤抖。
“当,当然,王爷,你连我的话都不相信吗?”
因为宋晏晖信任他,视他如同兄弟一般,他一直以“我”自称。
“放肆!”
“在本王面前,周先生居然如此不分礼节?想来平日里,应当是没少说本王坏话吧?”
宋晏晖猛的一拍桌子,里正吓得双腿一紧,脑袋直直的磕在地上。
周愁风也是汗流浃背,见他如此,下意识躬身。
“王爷息怒,属下绝无僭越之意!”
“只是王爷,您莫非是听了小人之言,说属下背叛您,所以才如此兴师动众……”
他还想狡辩,眼睛咕噜转着。
余光瞥见门外大把士兵,心底一片寒凉。
也是他大意了,门外居然没有派人盯着。
导致摄政王出现没能及时发觉,才说了那些话。
可,平日里,宋晏晖是绝不会踏足他的院子的。
今日突然出现,难不成另有隐情?
但还没等他想明白,面前的桌子忽然发出剧烈声响。
几人下意识抬眸看去,宋晏晖从身侧侍卫腰间抽出一把剑,一击断了他一笔。
黢黑的墨汁洒在洁白的纸张上,显得格外亮眼。
“周先生,本王劝你慎言!”
胆敢说他亲亲宝贝女儿是小人?
怕不是活腻歪了?
断的这一笔,便是为他的嘴贱而付出的代价。
宋晏晖收回剑,神色冰凉。
忽然,庄子外传来阵阵喧闹声,打破了室内凝重的气氛。
周愁风细细听着,面色神色却愈发慌张。
“你们这些混账东西!掠夺老百姓的粮食不说,居然还试图霸占我们的田产,你们还要不要点脸了?!”
“我们没有田地,如何养活一家老小?如何才能在这个艰难的世道上生存下去啊!”
“你们真不是人!”
外头的声音声嘶力竭,带着抽泣和颤抖,在宁静的夜晚听着渗人。
“是啊,眼看着就要大丰收了,你们说要就要,完全不给我们一些活路啊!”
门外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农民,也不缺乏一些年轻有为的壮汉,以及瘦弱的孩童。
在冷风凛凛的夜晚,他们的哭嚎声显得无比凄凉。
“周愁风,这便是你向本王保证的,已经解决!?”
宋晏晖在屋内听着,怒气从脚底一直往上窜。
双手下意识攥拳,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里正,以及面露慌乱的周愁风,眼底蕴意着如墨般的风暴,浑身散发着凌冽的气息。
“王爷,王爷息怒!外头那帮人纯粹是来着闹事儿的!什么良田粮食,属下们哪有这个胆子霸占啊……”
中年男子还在孜孜不倦的狡辩着,宋晏晖却已然失去了耐心。
二话不说,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外走。
薄唇轻启,咬牙切齿,“来人,给他们上绳索!”
“是!”
“王爷,王爷,我们真的是被冤枉!”
“我们真的没有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啊……”
“王爷!”
不理会屋内几人的虚与委蛇,宋晏晖走到院子外,扶起跪在地上的老人家。
“王爷,你可万万要擦亮眼睛啊,替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做主啊!”
老人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起了身,苍老的手颤抖的指着前方里正所在的位置。
后者心虚的低下了头,恨不得把脸埋到地底下。
“老人家,你放心,本王此时前来,便是要说这件事情的。”
“各位村民们,大家都是我大朝的子民,可我身为摄政王,却没有能替圣上够照顾好各位子民们,属实是我的失职!让大家饱受欺凌,吃不饱又穿不暖。”
“但是眼下,私吞田产的里正,已经被本王抓捕!”
“各位乡亲们,倘若有田地被侵占,有家粮被掠夺,皆可以来我这陈述冤情!”
“一旦本王查明属实,定给各位一个交代!”
话罢,不少村民们热烈盈眶,高兴的手舞足蹈。
“王爷,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的,本王身为摄政王,自是有替百姓们解忧的责任。”
宋晏晖重重的点点头,眼眸中带着斩钉截铁,面对村民们的注视,他丝毫没有闪躲。
大大方方的模样,让前来闹事的村民们心下一喜。
他们也是被生活逼到极致的苦命人。
倘若不是家中实在揭不开锅,他们如何会选这种要命的法子?
要知道,先前去衙门闹事的男人,就没几个能完完整整回去的。
轻则关进牢里,身上挂点彩,重则断胳膊少腿,再也回不来。
可没有想到,居然能遇到摄政王替他们主持公道,真是老天有眼啊。
“唔唔唔……”
彼时,里正被五花大绑推出门外,百姓看着他狼狈不堪,不少人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叩谢摄政王!”
先前被扶起的那位老人家,更是颤颤巍巍的跪下身去,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宋晏晖赶忙扶起,却被百姓一把推开。
“摄政王慧眼识珠,倘若不是你及时发现这两个奸贼的龌龊心思,我们这些乡亲们恐怕再也见不上您了……”
“今日倘若王爷不让我们跪下叩恩,我们的良心实在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