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吴畏是忙得焦头烂额,白天要跟着栏目组拍摄,晚上要暗访调查健身器材的事,时不时还要抽个空安慰下怀着身孕的于文静,简直是分身乏术。
好在在他坚持不懈的挖掘下,健身器材质量问题的案子终于有了些实质性的进展。
他在仓库附近蹲守了两个晚上,摸清了晚班的值班情况,通常下午六点整两个仓管会交接班,其中一个仓管遛完狗就下班了,另一个仓管值晚班直到第二天早上。
上晚班的仓管非常负责,从来都不擅离职守。
与姚导半个月的约定在即,吴畏琢磨了个法子混进去看仓库里面的情况。
这一天傍晚,吴畏故意卡着交接班前一小会儿出现,假装爱狗人士,爱不释手地在门口逗着那条看门的黑背,当白班的仓管要牵狗出去遛时,吴畏自告奋勇地表示他可以替他们遛一圈。
仓管见吴畏言行举止都很有素质,不像偷狗贼,就将狗绳交到了吴畏手上。
吴畏牵着狗,绕着仓库跑了两圈。
白班仓管见吴畏不会走远,附近又都是监控,就先下班了。
谁知道过了一会儿,吴畏跑回仓库,告诉上晚班的仓管,黑背跑到路边,突然被发情的母狗吸引,挣脱手跑了,他去追黑背,黑背反咬了他一口……仓管听了这番话,又看到吴畏满手的血迹,立马就急了,他让吴畏替他看下仓库,扭头就跑出去追狗。
待仓管被“骗”开,吴畏才小心翼翼地进入仓库。
他根本没有被咬,手上的伤和血都是提前就准备好的,发情的小母狗是他编的,他安排了另一个朋友在附近守着黑背装捡到狗寻主的好人,待仓管寻去便会将黑背还回。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他迅速打量了一眼仓库里的情况,见四面都是监控,便没有过分的动作,只是夹着那个伪装成香烟的偷拍摄像头在仓库里走了一圈。仓库里都是成箱的健身器材,吴畏也不好拆封,便将注意力放到了仓管的电脑上,他翻阅了出入库登记表格,将上面的详细信息拍了下来。
这一切刚刚做完,仓管就牵着狗回来了。
吴畏借口去处理伤口,打狂犬疫苗,匆匆告辞。
回到家里,他仔细研究了出入库登记表上的信息,发现往仓库送货的主要是一家叫做“昌健器材”的公司,他上网查了查,这家“昌健器材”不同于之前调查的销售代理公司,属于正规的生产型企业,专门贴牌生产各类型健身器材,也在本地。
吴畏想了想,决定下一步去源头工厂探探情况。
接下来的几日,吴畏找到昌健器材所在的工厂地,在附近蹲守打探了两日,意外发现这附近贴了不少回收旧器材的小广告。
吴畏假借有旧器材回收询价为由头,套出了回收旧器材的仓库位置,又连续去那几天蹲点,成功拍到仓库里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旧器材零部件,还跟踪运货的车辆,拍到这些旧器材零部件最后会在深夜悄悄送进“昌健器材”的工厂里。
虽然没能拍到那些回收来的旧零部件是如何组装到新机器上,但他暗访拍到的证据链已经差不多够证明“昌健器材”在以次充好,回收旧零部件装新机来降低成本。
当天晚上,吴畏蹲在家里,将拍摄到的素材一一整理出来。
夜深了,吴母催了好几次,吴畏都没有拉灯睡觉,还对着电脑敲敲打打。他紧张有序地编辑着选题表,不断地将暗访来的各种素材证据填充进去删删增增,直至一份看起来还不错的新闻选题表制作完成,他才兴奋地对着电脑敲下“enter”键。
第二天刚好是吴畏与姚导约定的半月之期满,吴畏伏在电脑旁,正要对选题表做最后的检查,突然手机显示于文静又来电了。
怀孕的女人太敏感,吴畏都有些怕了她了。
在于文静面前,吴畏不敢直接提打胎,更不敢直接问孩子的爸爸,总之处处都是雷,一不小心就踩坑,一句话说得不够婉转就会让她难受,偏偏她还是个隐忍的性子,连想哭的时候都要掩面侧身过去低声啜泣。
倒不是讨厌于文静,只是相比较而言,吴畏发现自己更喜欢和大大咧咧性子直接的女孩子相处。
不知怎么的,他就突然想到了那个表达特别直接的女运动员,不自觉地嘴角扬了扬。
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吴畏小心翼翼地接通了来电,换上相对温柔的声音,问于文静怎么了?
“我决定了,打掉这个孩子。”
“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于文静的声音细细柔柔,但却坚定无比,“你说的对,就算我不考虑自己的人生,也要考虑孩子的人生,一个注定没有爸爸的孩子,或许他自己也不愿意来到这个世界。”
于文静终于想明白了,吴畏也松了一口气。
不等吴畏说话,于文静又道:“我现在就在医院门口,等下就做手术。”
吴畏好不容易才落下的大石头又提到了嗓子眼:“现在?等等,你是指,你一个人跑去医院打胎了?”
吴畏匆匆忙忙赶到医院时,于文静已经做完手术,虚弱地扶着墙出来了。
一整晚,吴畏又是照顾,又是安慰,忙忙碌碌,直到下半夜,才不放心地从医院里走了出来。
月朗星稀,吴畏站在夜幕下,回望背后的住院部,看着于文静那间的点点亮光支撑了一小会儿最后还是熄灭了,只剩下一片黑寂,突然就有些惆怅——人人都向往爱情,可爱情的终点一定是美好的吗?
说真的,有那时间瞎折腾,真不如好好搞事业。
第二天一大早,吴畏就拿着稿子去电视台上班了。
姚导看了看吴畏做的新闻稿,又看了看他暗访到的视频证据,笑眯眯地鼓励了他一番:“半个月单枪匹马做到这种程度,不错了。”
吴畏紧张地问姚导:“那这个新闻选题……”
姚导回答他:“放心,等下我就替你交到新闻部门去,顺便提一嘴调你过去的事。”
姚导这么说,吴畏就放心了。
虽然吴畏来省台有两三个月了,但台里栏目众多,人际关系错综复杂,他一直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