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理所当然的语气,就像太阳从东边升起一样天经地义,女孩抓住帽檐将帽子反戴,动作十分的利落帅气。
她朝着夜蛾正道点点头,似乎并没有再多说什么的意思,一马当先地向着帐走去。
而夜蛾沉默片刻,几步跟上去,和她一起被那漆黑的结界所吞没。
*
作为政府指定的重要港口,长崎港平均每天吞吐货物八千吨,运送客人三万人,往日繁忙的港口此时是死一般的静寂,只有尚未来得及关闭的机器发出的嗡鸣声。
标准集装箱的高度超过两米,刚刚从船上卸下的金属容器和重型机械设施一起堆成巨大的迷宫,海面上还停着数艘轮船和军舰。
夜蛾正道的脸色相当难看,本来就是十分广阔的场地,再加上复杂的结构和地势,在这里找人的难度不亚于大海捞针。更别提诅咒师化身的诅咒往往会残留人类的理性,一个有着老奸巨猾的恶徒的智商的特级咒灵……哪怕两个一级术士也很难处理。
或者兵分两路……夜蛾正道侧头看向身旁的临时同伴,似乎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御三家的大小姐抢先开口:
“用不着。”
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分头行动是最愚蠢的决定,和直接送菜没什么区别了。当着夜蛾正道的面,梦子抬起双手,就像乐队指挥的起拍动作,然而紧接着奏响的不是乐音,而是轰鸣的炸裂声。
强烈的光线毫不留情地穿透金属的外壳,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沟壑,在破坏引起的连锁作用下,那些精密的机械一个接一个地爆炸,电路燃烧的黑烟和地面扬起的沙尘混杂在一起,高耸的塔吊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然后倒下,连带着把其下的铁皮集装箱砸变形。
面对这犹如好莱坞电影一般的大场面,夜蛾正道第一反应却是拽住梦子的领子,低吼道 :“你在做什么?!”
也许哪个角落就还有没有成功避难的无辜群众,更别提这些无法估价的货物和器械了,瞬息之间几百万美金便在轰鸣的爆炸中消失殆尽。
被提起来吊在半空的梦子平淡地直视他,眼睛里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余力调整姿势让领口勒的没那么痛。
“在做什么?你看不到吗?”
她悠闲地朝着某个方向抬抬下巴。
“咒灵……这不就出来了吗。”
*
他们曾经无比自由。
术士们疲于应付一年比一年活跃的咒灵,只要巧妙周旋,诅咒师们既能不受束缚地轻松赚钱,又能活得自由又任性,凭借与生俱来的能力,将普通人当作玩具,游戏人间。
但是,这样自由的生活却被人为地破坏了。
先是随着六眼的诞生而一年比一年强大的咒灵,咒术师里也接连不断出现各种各样天才,而其中那个最为可怕的怪物,肆意地将诅咒师当作钱包和玩具,玩弄他们就像他们玩弄普通人。
相识的诅咒师们接连失去音讯,黑市上的悬赏单被一张张撤下,犹如死神的倒计时。在又一个同类消失无踪后,诅咒师决定离开这个国家,去其他咒术力量薄弱的地区继续自己胡作非为的人生。
然而就在他联系上蛇头准备偷渡出海时,一个人……一个普通人杀掉了他。
在水果刀捅入心脏时,他已经因为腐蚀性的剧毒失去了战斗能力。那个自己毫无印象的中年女人犹如索命的厉鬼,硬生生地搅碎了他的心脏。
真奇怪,人类为什么会复仇呢?她们为什么会有勇气复仇呢?为了几十年前死去的家人赌上自己全部的人生,最终以凡人之身杀掉了强大的咒术师……简直像无聊的王道小说一般。
失控的咒力在体内涌动,最终冲破了束缚它们的躯壳,储存在术式里的式神扭曲成团,最后和他融为一体。
迎着女人不敢置信的恐惧眼神,化身为兽的诅咒向她伸出利爪。
“原来我能这么自由啊,”诅咒满足地喟叹,“只是舍弃了人类的躯壳,我就能如此强大……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发现呢?”
“为了表达我对你的感谢,还请收下这份【礼物】吧。”
熟悉的黑色结界笼罩了天幕,地下的熙攘人群对它指指点点。
烦人的咒术师们总是会像苍蝇一样围上来,真是搞不懂他们图什么,明明有着胜于炮火的强大实力,却甘愿被世俗的规矩束缚,成为总监部听话的看家犬。但是诅咒丝毫不慌,尽兴地舒展自己崭新的身躯,顺从自己的欲望随意捕猎。弱小的窗布下的帐才能支撑多久?九州这个乡下地方的咒术师才什么水平?很快它就能离开这里继续……继续什么来着?无所谓,现在已经没有能阻挡它的存在了。
抓来的人类还在哭泣求饶,那声音是多么的悦耳啊,这些被留下来的储备食品尚且有着别的用处,比如用来威胁那些道貌岸然的咒术师,为了救人他们会付出什么呢?是束手就擒还是跪下求饶?光是想一想就让人咒力翻涌。
然而爆裂的轰鸣和巨大的冲击打破了它的妄想。
在弥漫的烟尘背后,真正的怪物降临此处,带着死亡向它展露微笑。
*
“为什么……为什么!!!”
扭曲的诅咒发出悲鸣,然而这哭声不会比被它生前死后所伤害的人们更加惨烈。
曾经的式神使和自己的式神融为一体,粗劣的如同用各种边角料缝合起来的丑陋布偶。逃!快逃!曾经的同类的脸化作一张张被盖上“已完结”印章的黑白悬赏单,洋洋洒洒从视网膜上落下。绿眼睛的怪物被另一个咒术师放到地上,闲适地理理皱乱的领子,看它的眼神就像看一块砧板上的猪肉,顺带还挑剔了一下那辣眼睛的卖相。
明明和诅咒融为一体的自己应该已经失去恐惧的能力了,但是刻入骨髓的战栗感却违背主人的意愿一路攀沿到脑海的深处。不对,不对,我可是特级咒灵,她们只有两个人——
已经无法分别恐惧和愤怒等负面情绪的咒灵肿胀变大,组成身躯的式神们再度分裂成个体,形成铺天盖地的咒灵群向着两个咒术师压下。
“嗯?团战啊?”女孩似乎很轻慢地笑了笑,身边的男人沉默地放下手提箱。
双手抬起,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