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4月19日，常乐言、林枣阳12岁，六年级下学期
这天是周六。
林枣阳已经在公司训练了一个上午。
但不知怎的，似乎是今天要来上课的舞蹈老师有了急事，来不了了。林枣阳久违的多了半天假期。
这段时间天气特别好，林枣阳伯娘他们约了他们一家好几次，想去带几个孩子去春游。
最后都因为林枣阳实在挤不出假期时间而告终。
杨春梅本打算就自己和他们一块儿去了，没想到林枣阳忽然又有了时间。
杨春梅高兴得很。
她让林枣阳赶紧搭车回来吃午饭收拾东西，两点一到，他伯娘他们就要过来，接上他们娘俩出发去江边了。
常英颖今天有事，明天才有空带她去汉城。作业老早就做完了，常乐言无所事事，打算下楼去冯厚粲家看书呢。
结果刚踏出门，就碰见了背着大包小包准备出门的杨春梅和林枣阳。
“林枣阳？！”
“你不是在公司训练吗？怎么回来了？”
常乐言惊喜道，差点朝林枣阳扑了过去。
“我……”林枣阳都还没来得及解释，杨春梅倒是先开口了。
“欸乐言，我们来出去春游的，你要不要去啊。”
常乐言惊讶地指向自己，“我吗？”也不知人家究竟是随口一提还是真正想邀请她去。
她倒是傻不溜秋地当了真，冁然一笑，道：“好呀。”
竟真就这么屁颠儿地跟着人家去了。
——
一上车，每一个见到她的林枣阳亲戚都在问，“这是谁啊？”。
常乐言那时候神经还比较大条、生来粗放，直接笑着说，“叔叔阿姨好，我是常乐言，林枣阳的邻居。”
林枣阳伯父伯母好像没见过这样大方的小孩儿，还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好你好，好好玩儿啊。”
杨春梅也在一旁笑，开始和大家唠，总觉得倍长脸。
林枣阳挤在角落不说话。
两家人原先已经规划好了人数，车上本是没有常乐言的座位的。
只能庆幸，她当时个子不高，还比较瘦，就由杨春梅给一路抱着给带到了江边。
只是可惜了林枣阳，原先还算宽敞的座位也随之被压缩了。
他一个人缩着身子挤在角落里，听常乐言和他们逗笑，倒显得有些可怜。
按理说，被占了位置，连小孩子最需要的关注也被常乐言也抢走了，林枣阳本不会开心的。可不知怎的，他感受不到这种情绪，反而还有点小高兴。
好久没出去玩了，对吧。
林枣阳自欺欺人地想。
——
很久没来江边，常乐言一下车便乐了。
她巡视一样地在江滩上又探又望，偶然间，一个奇怪的东西出现在视线里。她凑近一看——竟然是一条完整的鱼骨头。
她想都没想便跑过去捡了起来。骨头身上有些泥沙，她就跟在几个大人后面，走到江潮涌得到的地方，被大人拉着，在潮水里洗了几个来回。她看着鱼骨，简直爱不释手，一个劲儿地蹲在地上翻来覆去地研究。
余光里瞥见林枣阳，常乐言眼睛骤亮。
“林枣阳，你看！”常乐言像炫耀战利品一般，高高举起那条鱼骨头。“骨头！鱼的骨头！”她径直向林枣阳跑过去。林枣阳远远就瞧见一个形似鱼尾、透着骨色的东西。
我的天，这是被什么东西吃完的鱼骨头？
林枣阳一想到上面沾满了不明生物的口水，便头皮发麻，还不等常乐言靠近，撒腿便跑。他正急忙想要避开，结果不知是眼花还是怎的，在逃跑途中，竟然一不小心碰上了哪个小屁孩挖的沙坑。
伴随着常乐言“林枣阳你旁边——”的呼声中，他脚一崴，直接跌进了还蓄着一洼水的坑里——鞋裤全湿。而她在赶过去拉住他的时刻，也被他一把带着踩进水洼。同样湿透了半边裤脚，以及那双刚洗完晾干的鞋。
“哈哈哈林枣阳——你看我们俩——”
常乐言揪着自己的裤头咯咯地笑。
林枣阳愣怔着看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明明摔得这么惨……
——
他们一家人在沙滩上架了烤架准备烧烤的，从这里回家一来一回得一个多小时，自然不可能将他俩送回去换衣服。
幸好，大人们准备充足，有在车上备一两件防风或者方便热了脱的衣物。加上为了能在江滩边玩玩水泡泡脚，他们还准备了毛巾。这些够裹住他们两个湿透的孩子了。
他们就这样被大人们留在了车里——降了半个车窗，暖气全开，裤鞋在出风口摆好，两个人围着衣服缩在后座，隔着玻璃晒太阳，等衣物晾干。
太阳一开始还是温暖的，可到后来，林枣阳越晒越热，照得他脸上又紧又干。他扭头一看，方才还睁着眼睛昏昏欲睡的常乐言现在已经完全睡熟了。
不知道睡梦中的她是不是也觉得热，常乐言的身子动了动。本就是堪堪包住她双腿的衣物一滑——常乐言的一只腿露了出来。
林枣阳本正眯着眼望太阳，听见声音便转头看向常乐言，炫目的光让他的视线有短暂的模糊。他揉揉眼睛，一睁眼，便看到了她大大咧咧摆在中间扶手箱上的腿。
他立刻面红耳赤，立马捂住了眼睛。伸出一只手将掉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给她摆好。想要不碰到她，那就没办法什么都不看，他尽量将头转到一边去，连余光也顾及到。
就当他拾了衣服要重新给她搭上时，他突然看见了什么，手顿了一下。很快，他继续他的动作，将衣服给她搭好。
林枣阳止不住思索……一个人发呆了很久……
——
他看到了一道很长的疤痕——在她左腿内侧，从膝盖上方开始，一直向内延伸。
一眼瞥见的——他伸出手掌，从中指顶端看到手腕处——至少有这么长。
2020年1月26日，大年初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