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2月28日
常乐言在林枣阳长久的注视中收回了眼神。
随着侧身,摆在桌沿的鼠标也不小心被移动,休眠的界面重新亮起。
终于知道了时间。
“要上课了。”常乐言整理着桌面,对林枣阳说。
没有将视线对准他。
林枣阳也瞥了眼时间。
距离上课只有五分钟不到。
“好……”
林枣阳回。
还有话想讲,但讲不讲其实也没太大关系了。
他去做就是。
常乐言的那束花就摆在他回座位的必经之路上。
林枣阳盯着它看了会儿,悄悄往上面洒了点水。
第一节晚课是自习,常乐言坐下来提起笔之后,几乎没再抬过头。但林枣阳还是没办法不多想,不时朝她那边望过去。
上课的时候,常乐言当然还是那样,目不斜视的,学得很专心。有了四十多分钟断断续续的思考和纠结,林枣阳总算冷静了些,至少没有像刚才那么不专心了。
最后一节课时,林枣阳才彻底静了下来,安安稳稳跟着老师的思路走了整整一堂课,直腰颈僵直,开始疼了,他才活动着上身,顺便去看常乐言。
她耳朵里塞着耳机,笔拿在手里,很偶尔地才用一两下。他见得多,自然也知道她这是今天的任务提前完成了,在背书复习消磨时间。
随着她的手部动作,那串手链也跟着起起落落……
林枣阳含着笑意地移开了眼。
就当林枣阳以为这一天就要这样的平静中结束的时候。
——“常乐言?”
林枣阳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手先伸了出去,他望向面前大变样险些让他认不出来的人儿,惊讶得睁大了双眼。
常乐言化了点淡妆,身着一件深偏墨绿色一片式古法暗纹旗袍,绿纹似芭蕉。立襟正中有一个古董领扣,脚上是常英颖送的那双低跟鞋,手链和手表都没有摘。
俨然如同一位从幻梦般的旧时光中走出来的人。
常乐言扶着林枣阳的手直起身,平稳了一下心情——他们差点撞到对方。
见林枣阳还愣愣的,常乐言低头看了眼自己,“很奇怪吗?”
……
事情是这样的。
林枣阳在经历了漫长的调整期后,终于将自己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好不容易开始专注地学习,常乐言突然从座位上起身了。
也许是注意到了他略感奇怪的眼神——那个时候是最后一节自习课——常乐言看着他的眼,还同他解释了一番。
“我去换个衣服。”她说。
这两天昼夜温差是有些大,林枣阳以为常乐言是太冷了想去加件衣服,点了点头,又重新回去做自己的事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放在一旁的手机“嗡嗡”震了两下。
他们是将大部分的工作安排在周末的,今天周五,尤其现在是快下课的时间点,为了做前期的准备,一般这个时候,大家就开始在群里发布后两天的工作细节信息。
拿起来一看,是工作短信,但手机也开始叫着没电了。
林枣阳昨晚是在这里睡的,充电器放在了小卧室里,他刚回房间取了东西,还在心想常乐言怎么换了这么久呢,下一秒,就和卧房里出来的常乐言迎面碰上。
——变成了现在这样。
林枣阳感受着手中带着力度的柔软和微微硌人的手链,终于恍神。
“没有……”
他说。
“很好看……”
胸腔处,心脏不听使唤地在激烈地跳动。
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常乐言将手从他手心中抽回,连带着方才扑面而来的香味也随之淡去——林枣阳判断不出那是她脸颊上化妆品的味道,还是她这身衣物上传来的香味。
他觉得意外。
他以为自己不喜欢这些类似于香水的味道的……现在看来,好像是人不对罢了……
林枣阳后退一步,压抑着自己过于躁动的心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常乐言来来回回地看着自己这奇怪的一身,没注意到林枣阳滚动的喉头。
她确实很不适应。
“要不是这双鞋是她自己做的,我可能都不会穿了。”
常乐言低着头,盯着脚上的那双鞋失笑。
她还不太习惯穿这种鞋——尽管这双真的不算高。
她一直觉得,如果不考虑出门的话……旗袍,或许赤脚穿会更好看一些。
“自己做的?”林枣阳问,让自己分心一点。
“嗯……她设计的。”为了搭配这一身旗袍。
“那这个也……不是项链?”林枣阳注视着她别在领口的颈饰,道。
“嗯,是她收的一个古董胸针。”
林枣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是第二个生日愿望吗?”
他问。
常乐言讶异于林枣阳的敏锐。
她看着他,点了点头:“是。”
“难怪……”林枣阳笑道,怪不得先前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冯厚粲她……”常乐言突然道。
听到熟悉的名字,林枣阳正觉诧异,下一秒,便听见常乐言继续讲道,“她和我爷爷结婚的时候,穿的并不是婚纱。”听常英颖说,冯厚粲总觉得那太过隆重,也不喜欢西式礼服的张扬,“就只找人赶制了两件旗袍当做礼服了。”
在那个什么都还很珍贵的时代,这算是一种奢侈又实惠的做法了吧。
这样,以后有什么重要的场合,那些衣服也还能拿出来穿。只要保存得当,物质的留存总比记忆来得更久远一些。
突然,常乐言像想到什么似的,又重新朝他看了过来。
“第一件更精致复杂一点的,冯厚粲的主礼服,我妈在她婚礼上当敬酒服穿了。”常乐言笑着讲。
也是神奇,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