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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握着她的手,“乖孩子,你肯来陪我,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觉得烦?只是,听闻你琴棋书画精通,笔墨纸砚会做,也懂香料和私刻,我青春大半消耗在战场上,哪里懂这些雅趣,只怕你嫌我粗俗...”
“母亲是巾帼女英雄,我敬佩母亲还来不及,怎会嫌弃母亲粗俗,以后若是有人敢这么说母亲,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疏影和桂月听完自家娘子此言,皆面面相觑,两日前,她家娘子还嫌弃老夫人粗鄙,言辞皆是轻慢...
许是婆母面前的客套话吧...
老夫人听完也很开心。
妈妈来传摆好了饭,老夫人拉着她去用早膳,还反复告诉她,“你若是爱玩,以后也能出门玩,我们这里不像高门贵家规矩大,你不必拘了自己。”
何年笑着应下了。
李信业见她哄得母亲很开心,不知道她又要耍什么花招,只看见她那双漂亮的眼睛,明亮而狡黠。
十八岁的女娘,玉颊微瘦,浓睫深眸,正笑得杏花堆雪,灿烂明媚,像他在北境狩猎的雪狐一般,好看又无辜。
可一个大意,会被它回首反咬一口。
乖张顽劣,自私凉薄,却眸清可爱,有一种天真的残忍,艳丽惊人。
那些专门用来抓狐狸的北地猎犬,往往要吃过很多次亏,才能冷漠咬断小狐狸的脖子。
李信业听着两个女人的寒暄说笑,不动声色用完早膳,二人一起进宫面圣。
何年坐得是沈家带过来的马车,通体雪白的两匹白驹,佩戴鎏金镶玉兽头当卢,繁复镶嵌玉石的云纹,精而不奢,雅而不俗,与车厢四角悬挂的鸾凤玉锦铜铃,十分相配。
她忽而想到,这两匹珍贵的白驹马,皆是宋檀所赠,就连马头上佩戴的当卢,也是她嫌弃寻常鎏金银鞍太过庸俗,他自己画了图案后,找匠人照着画样子打造的。
目光怔愣片刻,坐上了马车,李信业骑马跟在身后。
车里宽敞舒适,绣致婉约,车顶悬挂一盏莲花佛陀琉璃花灯,花灯上的璎珞穗子编成窜的大颗碧玺,是宋檀南下游学,从泉州舶商船上买来的。
桌案上摆着的葵瓣口玉鹳盘,车厢角落里立着的珊瑚玉树盆景...
目之所及,皆是少年买来讨沈初照欢心的小玩意。
确实如疏影所言,若是将宋郎君的东西送还回去,许是比她嫁妆单子更长。
何年揉了揉额角,闭上双眸,思考着接下来如何应对。
眼下局面,大将军不信任自己,两人无法做到交心合作。
而此次进宫,会被宋皇后拉拢,慢慢成为圣上安插在大将军身边的眼线...
她若是想要帮助大将军,就只能在宋皇后那里虚以委蛇。
至于宋檀...
何年轻叹了一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