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再说吧。”萧泽问起:“你怎么样?听说是受咱们的赌约牵连才被罚的。你为什么又可以杀生染血?”
“我这是命中注定,同咱们的赌约也没什么大关系。”花欣手指后方石壁,道:“寺规以这面石壁为界限,这个峡谷内其实就不被纳在千光寺范围内了。”
萧泽轻笑,说道:“你这面壁了一年,感觉同以往相比,佛性更加的淡弱了。倒像是个江湖浪子。”
“你看在这个地方啊,白天都没多少光亮,每天只在黄昏的时候,夕阳投在石壁上折射满面红光。这里没人来,只有山里的动物相伴,不念经文、不做功课,时间久了,离佛也远了。”
“你师父把你放到这地方真是失策了,南辕北辙,越变越不像个和尚。”
“哈,岂不是应了你的期望,让我更改称呼、表达和口头习惯,让我不称‘贫僧’改说‘老衲’,不讲‘阿弥陀佛’,诸如此类,在这一年里不见佛门,都改掉了,现在连老衲都不说了。”花欣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
他眯眼在萧泽身上打量着,说道:“大爷,你现在也和以前不同啊,稳重了,嗯……也深沉了,还带点小忧郁……”
“呵,我这是心里有事。”
花欣说道:“不过我这次面壁,也不是师父和戒律院判罚的,是主持和众位长老共同决议定下的。”
萧泽笑说:“你自称一声‘老衲’,犯了这点口业还需要那些老家伙们亲自定罪?他们是闲着没事干了吗?”
风千影在旁问起:“你们寺中可有方丈?”
花欣摇头,“以前是有的,在八十年前上一任方丈圆寂后,寺里就不再单独选设方丈一职了。职权归到主持身上,寺里主持最大。”
“那就是说寺里最高决策者们判定你的责罚,千光寺行事果然不同寻常。”
三人吃着聊着,萧泽又问起他黑心毒的事情。
花欣倒是听过寺里的传说,只是同性空主持所说的一样,传闻从来没有过解药,寺里也没有留藏任何的毒药。
“那七百年前的毒怎么解的?”
花欣摇头,这只是寺里的一个远古传闻,千光寺建寺都已经六百七十年了,谁还会去对那些古老事刨根问底。
萧泽好好想了想,还是决定将最近元州发生的事情,千光寺外出弟子的遭遇、黑心毒、佛光郡、妖兽等等都告知花欣。
毕竟如果千光寺支撑不住了,花欣也不至于糊里糊涂。
听完这一切,花欣明显动容了,神情很紧张。缓了一阵,他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说道:“主持、长老,和寺里的众多长辈们,他们能够妥善处理的。”
随后又念了声“阿弥陀佛”,看那样子,心中显然还是担心的。
萧泽长长吁气,没有将寺中还有许多和尚被铁链囚禁的事情说出来,以免他过度忧心。
千光寺在册僧人多达九千九百九十九人,如今坐在那广场同主持一起念经的,也就一千多罢了。其余的人呢?
萧泽站起身,说道:“我要走了。”
“这么着急,这么久没见,还不多待几天。”花欣也站起来,说道:“等到黄昏,这里霞光万丈,非常的好看。”
“我还有事啊,等过几天再来陪你。”萧泽笑了笑,开口道:“老花你想过没有,你们主持将你放到这里,不受约束,不守戒律,根本悟不成佛道,他让你悟的其实是心道,让你做回你真正的自己。”
花欣不禁怔了一下,脑中像被闪电击中一样,忽然间顿悟了许多先前想不透的事。他拉住萧泽,激动道:“大爷,你可真有慧根啊!”
萧泽同风千影皆笑,这话他们主持也说过。
花欣更是不舍得让萧泽走了,拉着让他多待一会,好好交流一番,开悟开悟。
风千影见萧泽犹豫,说道:“大哥,千光寺这么大,他们搜查起来也没那么快,想待就待一会吧。”
萧泽想想也是,点头应允了。
花欣喜不自胜,赶紧拉他们坐下。“来来来,我跟你们说,我在这禅心崖啊……”
禅心崖乃一处世外之地,位处佛门灵山圣地,又独立于庙宇之外,每日仅有两三个小时可照得日晖。黄昏之时,霞光万丈,最适合参悟禅心。
萧泽同风千影静静听着花欣讲述自己这一年来的心境感悟,迷惘困惑,各类心思……
小灵山里。
在金光殿北面的一条道上,站着两名精神气十足的老者。在他们周边,山林里有一众人影正在忙忙碌碌,四方穿梭。
那两人不言不语,只是相近站立,抬头远眺前方山头。
他们站在这里,已经好久了。
又过了一阵,林中有人跑回石阶上,回禀道:“两位太爷,一切已经妥当。”
右边那位挺拔老者道:“白老弟,咱们上去吧。”
这两人正是上官奎与白东山,两大家族的真武宗师。
白东山点点头,吩咐道:“守好这里,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
两人抬腿往上迈去,走出不过五六步,他们的身形就凭空消失了。台阶依旧,林木苍翠,他们俩人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那名传话之人冲林中下令道:“守住通道,护好法阵,不许任何人靠近!”
上官奎走上山头,心情大好,脸上抑不住的笑意。
他回首望去,这里距金光殿主峰已经隔了两座山头,但因这里山高不及,还是能看到那主殿轮廓。
“白老弟,你看这里的风景,可是美好?”
“呵呵,我看是你的心情美好吧?”白东山却望向那山上佛塔,四层矮塔,简陋古朴。
“哈哈哈哈!”上官奎大笑。
山顶之上,正有几名小沙弥拿着扫帚清扫落叶,见有人上山,跑过来两个稍长一些的,施礼道:“两位施主,此处是我寺中禁地,谢绝参观,还请……”
忽有一阵阴风吹来,两个沙弥顿时成了冰雕。
其余几人惊吓不已,大叫起来,没发得几声,也一般的成了冰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