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落到自己头上,白庆远没有上官毅那么激动,心想哪有这么简单的事?
于是再次确认问道:“主持所说之言当真作数?对寺中其他僧人可有约束力?”
性空点头,“老衲乃本寺主持,说话自然算数。”
白庆远放下心来,道:“那好,族中三叔乃是真武境宗师,白某便挑一位境界相同的寺中长老做偿,也是理所当然。”
白庆远想得很清楚,若是挑选真武2重的长老,恐怕众僧心有怨怼,没那么简单。挑选真武1重长老就刚好。而且万不能先杀性空,因为性空身为主持,他的态度是倾向为大家偿命的,若是他死了,其他长老自然充当主持,到时候他们是否还同意性空先前的态度,可就不好说了。
璟廷瑜和上官毅对于白庆远的选择却不是很满意。
他们的观点,当然是要先解决最强的老和尚,迟则生变,以防他们待会后悔。
白庆远道:“等千光寺为我三叔偿命后,白家同贵寺便彼此两清,再无瓜葛。”
岂料性空却摇头,说道:“阿弥陀佛,怎么会是两清局面。待白家杀我寺长老后,我寺当在白家任意挑选一人抹杀,再由白家择人偿命,如此往复,直到一方仇恨消除,自愿放下屠刀方止。”
“什么!”白庆远同上官毅齐声叫起。
上官毅怒骂道:“主持怕不是在说笑?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哪有这般轮番报复的说法,这难道就是佛门所谓的清规戒律,所谓的不染血腥吗?”
性空紧绷的身体舒展了些,仿佛彻底放下了自我的束缚,洪声道:“千光寺今日已遭血屠,我等佛誓已破,有违先祖遗训,当受天谴。如此,便再不必顾及任何佛门戒条了。”
“你简直!”
性空对上官奎道:“既然我性澄师兄杀了白家人要偿命,那上官施主杀我千光寺长老,也当偿命!所谓一命抵一命,不亏不欠。”
上官毅身为家主,怎会容许自家真武宗师在这丧命?急躁道:“简直荒谬!性澄和尚身犯杀戒,我族二叔乃是替天行道,何须偿命?”
“阿弥陀佛,今日我千光寺只谈杀戮,不谈天道!杀我长老者,当死!”性空语气凶狠起来。
上官奎闻言心惊,感叹好个不讲理的和尚!真要打起来,他恐怕性命堪忧。连一个看守禁地的老头,他和白东山两人联手,加上对方心有牵绊,都还不能完胜,如何能在寺里众多长老面前讨得好处?
一个小时前,上官奎假计谈判,让性澄在舍利与沙弥之间二择其一,等性澄回身待要去取舍利时,他忽然发起突袭,却不是对性澄。
而是利用法宝天曜弯刀瞬间将自己身边伤重的白东山脑袋砍了下来。
真武境实力非凡,法宝等级若不是太高,其威力甚至比不过自身武技,更别说妖魂真身状态的实力。所以一般都少用,然而上官奎这件法宝弯刀乃是用天曜蛮猿身上的材料制成,已达到高级精炼法宝级别。
白东山怎么会想到身旁的队友,同属三大家族的真武境老哥会偷袭他呢?不防之下轻易便被斩了脑袋。
在那同时,上官奎推出白东山尸身砸向性澄。
性澄虽然受伤,听到动静也警觉起来,回身便是一掌,打的却是白东山的尸体。再看上官奎时,他已经率先冲进塔楼,将五个小和尚束缚抓了出来。
结局自不必多说,性澄掣肘难敌,被上官奎斩断双手,又以碎空拳的顶级招式【碎空强袭】突破性澄防御,击穿心脏,最后还在他颈间补了一刀。
那几个小沙弥亦无可幸免。
上官奎从塔楼中找到供奉的六颗佛骨舍利,欣喜若狂。每一颗佛骨舍利,都将在家族里催生出一名真武境宗师!这些,都是属于他上官家的了!再不会有人同他平分。
处理遮掩白东山的伤口和脑袋后,带着他的尸体匆忙就返回了,本指望借此能为本次讨伐千光寺加上一把火,怎料却是引火烧身了。
上官奎怔怔不敢言语,眼睛时时瞥向二皇子和凌渊方向,等待着他们表态。
但是他们也没有开口。
性空冷峻道:“还有江湖众位,我寺僧人遭受毒控杀了你们亲朋是真,众位亦杀了我寺外出的晚生,此恩怨自当一一清算。另外,各位方才杀我寺三千余僧,须待老衲先行清算,我等再来谈论过往之事!”
江湖众派忧心忡忡,私下议论却不敢大声说话。这时候,他们最需要有人替他们做主了。虽说他们带的人多,只要牺牲四五千人,就能将千光寺剩下的这些和尚都抵换掉,可是……
可是性空说的是自由选择啊,那他岂不第一轮就选的各派掌门、长老?
领导者都没了,剩下那些杂兵还有什么用?还能指望他们把千光寺的主持长老都杀掉?
对于性空说的这种方法,万众心中,那是一万个不同意。
性空说道:“千光寺是各位先找上门来的,复仇、以命偿命之说乃是上官家主提出,众位一致认可的。那今日,你们是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得同意!”
说罢手中佛珠一扬,袈裟鼓动,遍体金光。他身后千僧齐身站起,同声吟号:“开杀戒!屠邪魔!”
萧泽也随之站起身,颇为震撼,心想这方丈怎么忽然就硬气起来了!
璟廷瑜大叫:“反了反了,你们这些和尚,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人性!”
凌渊心想,如今性空看来是魔心冲了佛性,指定要开杀戒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二皇子还在这,以免牵累。
缓声说道:“主持,我等若是全力一拼,你们寺中僧人也将死伤无数。既然是非难断,不如今日各退一步,我等不再追究千光寺罪责便是。”
烟雨山庄、风雪宫、晴岚谷三位老头也连声说道:“正是,既然千光寺遭受冤屈,我等可以齐心协力,相助查明幕后真凶。”
“是是是……”众派掌门附和。
性空威严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