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当年情非得已犯了大杀业,自己心里愧疚,竟设下天劫约束后人,完全没道理。”泓灭忿忿。
“也不尽如此,还有一些原因,先辈或许不希望后世之人过多杀孽。”泓慈似是知晓更多内情,替先祖辩说着。
“那看现在,寺里这些老辈们还不是要害人,而且是害更多的人。”
泓慈为此感到难过,叹道:“或许先祖们也没料想到吧。”
佛门杀业,忌枉杀、妄杀、无名杀戮,非是无奈,最好不杀,禅德相让。
如今,对于千光寺而言,劫起于寺外之人,为保寺中传承,进行转祸避灾,倒是能说服得了他们自己。
可是这绝非是老祖宗们立设天谴的本意,泓慈也无法接受。
泓慈做出安排:“泓禅、泓心,近些时日你二人同我参研破劫之法,泓寂、泓灭,你们多留意一下寺里寺外情况,天谴从未触发,暂无人知晓是何情形,若有异常及时同我传说。”
泓寂、泓灭领命出去。
经此一事,寺内观念分化已再明显不过。
泓慈本不愿与主持等人争夺寺中各类职权,空有一个方丈名头倒也轻松。现在无端生祸,也暴露了寺众几十年来的禅心。
修了半生佛,到了生死关头,也理不清如何取舍。
生命不分贵贱,不以数量评判宝贵程度,在佛家眼里,因一人杀一万是过,因一万杀一人亦是错。
天谴将至,现今寺中僧众数千,山外百姓数十万,作何取舍?
泓慈心中已有计较。
“两位师弟,长老与主持所施展的转移之法,我现在传于你们。时日不多,三天内,我们要对此法进行改良,力求修正法则,转劫于石木之属。当然,这并非易事,若是不成,就以此术施展,将天谴劫祸转我一人之身。”
泓禅当即道:“师兄,我二人与你一同承担!”
泓心附和。
有师弟们生死与共,泓慈大觉宽慰,言道:“我若接不住,再由你们分担。”
继而又露哀色,嘱托道:“师弟,咱们寺里的佛……要修了。如果师兄不在,就靠你们四个了。”
禅、心二人知其深意,虽是任重,却也应了下来。
泓慈再无后顾之忧,将秘法传给他们,引领二人修习,并一同参详改进。
屋外。
夜黑风起,气压骤降。空中雷云堆积,电光闪闪。
夏季高温,水汽蒸发的多,雨水也多,雷雨是很常见的气候。
水滴“啪嗒、啪嗒”拍打在屋顶上,由稀转密,渐渐倾盆。
屋内,泓慈三人沉心钻研,不受外扰,一夜无眠。
翌日,雨势弱了不少,淅淅沥沥的。
只是天不见日,天色依旧昏昏淡淡。
临近中午,泓慈的屋门突兀地“咚”的一声,被人大力推开。
如此暴躁性子,泓慈几人不看也知来人是谁。
泓灭喊道:“师兄,村子淹了!”
泓慈神思被打断,闻言心中油然生出不好的念头。忙起身问道:“怎么回事?淹到什么程度?村民情况怎样?”
“师兄,昨夜下了一晚上雨,灵山村百姓的房屋塌了不少,加上从小灵山滚下来的泥石流,村民们……死的多了。”
“怎么会?”泓慈难以置信。
泓禅也问道:“师弟,怎么可能?昨夜的雨势,每年都要下个几次,村民的房屋往年很少会有损坏的。而且,这点雨,怎么能让小灵山产生泥石流?”
“纵然有泥石流,小灵山也有法阵,是滚不出界外的。到底怎么回事?”泓慈高声问着。
泓灭一拍大腿,嚷着:“不知道啊,屋子就是塌了,泥石流就是滚下山了,谁晓得。好在泓寂师兄夜里一直在村子里,灾难发生时师兄他都来不及喊人,自己一个人搭救村民,忙了一整晚。”
“人呢?”
“山下,救的多是孩子,还有不少待产孕妇。现在雨还在下,随时还有泥石流,师兄想让他们山上,但是主持那老东西不肯打开法阵,连师兄都回不了寺了。”泓灭气愤道。
“怎么不早来告诉我,走!下山!”泓慈怒极出门,转眼不见了人影。
泓灭无辜同禅、心两位师兄说道:“我也是才知道的啊。”
三人追跟出去。
山门外,泓寂一身泥污,面容万分疲惫,在他身旁的,是成群的孕妇和孩童。
灵山村过万村民,现在只剩下这些了。
不足两百,没有一个老人,没有一个成年男人,没有一个非孕期的妇人。
泓慈双眼布满血丝,眼神便如失了魂般的空洞。
昨夜,万众村民的生死,是由他亲手挑选的。
那一个个老人,毫无犹豫的缩起双手,让泓寂去救其他村民,一个个的,倒在屋下、沉入水中……
村里的男人们,个顶个的是真汉子,他们以凡夫之躯,协助泓寂抢救村民,纵是浑身浴血,也称要救出全村的孩子。
有孩子,就有希望。他们的根,就不会断!
泓寂别无选择。
他孤身一人,力量有限,生死抉择,不得片刻犹豫。
泓寂抢险救灾时,全然放弃了,这些身强体壮,为家庭操劳半辈子的顶梁柱们。
就算是看到一个人,在自己眼前沉下,他也不管不顾。匆忙间,他只能忍泪问一句:“谁家还有孩子、孕妇,在哪?”
那指路的言语,便是村民最后的告别。得知有人能够获救,将死的汉子,脸上露的却是笑容。
一张张死前笑脸,也成为了泓寂今生不敢去回想的梦魇。
泓寂将孕妇儿童送到小灵山山门前,这里经过修建,没有泥石流,相对安全。
可是从天微微亮,快到中午,都不见有人下山来,平日轮班值守的僧人也一个不见。
泓寂人进不去,声音竟也传不了多远,这是很反常的事情。
刚经历大灾,失去了家园和亲人,这些村民们心中很是恐慌,泓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