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不堪。蒙灰的墙壁上挂满了衰败的枯叶,厚重的蜘蛛网一圈圈地缠绕,等待着不幸的猎物。
赵依婧抬头,看到墙壁上方脱落的红漆,通过剩余的偏旁能够猜测出是南城小学四个大字。
赵依婧问:“这里是你以前念的小学?”
周峋说:“是的。已经荒废很久了。”
赵依婧说:“想故地重游?”
周峋说:“愿意跟我一起么?”
赵依婧牵着他的手,说:“走吧,进去看看。”
他们踏进了南城小学。
走了几层有些湿滑的台阶,他们看到了一个不算太大的操场和一栋矮小的教学楼。
看得出来,这间旧校舍很老很老了。它创建于哪个年代,赵依婧猜,也许是在他们出生的很久以前。那个时候没有塑胶操场,连对面的教学楼都还维持着一种古老的风貌。
操场两旁全是散乱的泥土,种了一些小树,但都枯萎了。夜色下,只有那些数不清的杂草彰显着可怕的生命力。它们在风中摇晃,有时还能从中传出几声嘶哑的猫叫。
他们踩过冷硬的泥土走向了操场。操场是用水泥铺的,有种陈旧的气息。一些野草从缝隙里钻出,划过赵依婧的小腿,触觉微痒。
操场的尽头是个废弃的篮筐,篮筐底下有一颗不知是谁落下的篮球。
赵依婧兴致勃勃地走过去,把那颗篮球捡了起来,说:“没想到这里还可以投篮。”
周峋问:“你会打篮球?”
赵依婧说:“会啊,我高中的时候还是女子篮球队的呢。就是太久没打球,摸着都没什么手感了。”
周峋轻笑了一声,说:“有你不会的东西么?”
赵依婧说:“有啊。”
周峋问:“是什么?”
赵依婧直视着他的眼,说:“不会看透你的心。”
周峋眼神难测,低低地说:“看透我的心做什么。”
赵依婧说:“周峋,我在等你给我一个答案。”
她不想再拐弯抹角。
她有些焦躁,心口也有些泛疼。她讲不出那些缘由,但她清楚,这些都和周峋密切相关。
她隐隐觉得,周峋带她来这一定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她迫切地想知道,他对她究竟是什么想法。
而周峋却依旧冷静,说:“你希望我给你什么答案。”
赵依婧说:“昨晚,那是我的初吻。”
周峋说:“那不算初吻。”
赵依婧抱紧了篮球。
周峋看了看她,又说:“不是会投篮么,你投一个我看看。”
赵依婧把篮球递给他,说:“你投。”
周峋说:“我不会,我很少参加体育运动。”
赵依婧说:“没关系,我教你。”
她走到了周峋的身后。
那颗篮球被放在了周峋手里。她紧握他的胳膊,让他用双手托起球,说:“你看,很简单。像这样两只手分开,这个角度是最合适的。你的手太硬了,放轻松一点。”
她细致地讲解,语气平缓,时而拍拍他的手臂。周峋笑着配合她,不时问她下一步该如何做。
然而黑暗中,她的声音越来越轻。
在他耳边的呼吸也越来越急。
带着一点潮湿。
她的气息拂过周峋的脖颈,痒着他的皮肤,震在了他的心间。
周峋感觉不对,微微侧目,低声喊,“阿婧?”
他有些吃惊。
因为赵依婧哭了。
她像是忍耐了很久,泪水毫无预兆地流下,如小溪一般,源源不断。
她哭得身子轻颤,鼻尖通红。像是委屈,又像是一种没有理由的宣泄。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
这是她从没有过的感觉。心脏剧烈地跳动,那些细碎的疼痛密密麻麻地传遍了她的四肢百骸,在血液里肆意流淌。
天上的星星跃出了云层,光芒落在了赵依婧满是泪水的脸上。
晶莹剔透。
这是周峋第一次看到她哭。
平时,她总爱逗弄着他,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随时含着笑,弯弯的,仿佛天边的月牙儿。
她似乎什么都懂,也什么都能接受。她乐观开朗,机敏聪慧,极少为负面的情绪左右,除了此时此刻。
周峋心中一沉,把她拉到面前。
篮球落到地上,轻轻地跳跃着,声音清脆。
他垂眸凝视着她,轻声问:“哭什么。”
“我不知道。”赵依婧还没停下来,她抽泣着,有些语无伦次,“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是没得到想要的回答,还是听说了周峋的遭遇。无论是因为什么,她这一刻的心痛都无以复加。
周峋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的颤抖。她无法冷静,他的心也莫名裂开了缝隙。在寂静的夜色中,周峋叹息着抚摸她湿润的脸颊,泪水染透了他发烫的掌心。
“阿婧,你看着我。”
他试图让她抬头,赵依婧却没有勇气,把头深深地埋下。
她倔强隐藏的样子有些可爱,也让周峋的心彻底软化。他离她近了些,两个人的呼吸好似融在了一起。
赵依婧的眼泪很热,眼眶里布满了鲜红的血丝。
“阿婧,喜欢我么?”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她的泪水更加汹涌。
周峋贴上了她的额头,鼻尖与她轻靠着,声音低哑。
赵依婧流着泪,没有回答。
她感到她正在被眼前的人欺负。可她无能为力。
认识周峋以来,她看似勇往直前,但直到这一刻她才顿悟,原来所谓喜欢,便是把主动权全部交到了对方手里。
所以她才如此痛苦。
而周峋笑着看她,见她不语,又问:“不喜欢?”
他的眉眼柔和,像极了天上的星光。
赵依婧瞪他一眼,似乎坚持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