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温长訢双眉紧蹙,不解道。
“何故要搬去他那?我俩本就毫无亲缘关系,平白搬去岂不是给人留下谈资?”
“这有何妨,对外便说行哥儿是你养兄便是了。民州县远在京城几十公里外,再如何打听也打听不到这来。”
“我如今已是半截入土的人了,活不了多长时间!你爹娘又是一贯在外奔波的,一年半载见不到个影,书信都甚少寄回。行哥儿我是看着长大的,你也清楚他的品行。有行哥儿帮衬着你,老身也能放心些。”
温老太太劝道,该说的话都说了,点到即止。
纵使温长訢不愿,也不得不听从。她早前不答应只是觉得有些仓促莫名,倒也不是十分抗拒。左右搬到他那又省了一份开销,又有人帮衬,何乐而不为?
想通这些,温长訢便不再纠结,既来之则安之。她向来豁达,转而同谢知行讨要独立的院子。
“这有何难。我府上多的是空院子,早前便让人将最大且位置采光最好的独院收拾了出来,蛮姐儿看着住就是了。”谢知行笑吟吟道。
如若他没有早做准备,如何敢开口叫她搬去?自是万事俱备,只欠温老太太吹的这一股耳边风。
所幸一切如他想象般顺利,不枉他费尽心力回来这一趟。
果然是早有准备,温长訢暗道。她虽近四年未与他在一处生活,到底是一齐长大的,人自然是信得过,只是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做的什么打算。
待晚膳用完两人陪着温老太太话家常,聊了好一会儿的天,眼看着时辰晚了,怕他们二人第二日起不了身,遂将他们一道撵了回去。
次日清晨,温长訢和谢知行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徐意词两兄妹一早就带着准备好的好些吃食和话本,路途遥远怕她无聊,亲自送行直至县外几公里外才留步。
马车日夜不兼停,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学堂开讲前一日到了京城。温长訢当晚就搬到了谢知行的宅子,收拾妥当早早便睡了,余下的另一个住宅的行李则让崔姨来负责,左右不着急,慢慢搬就是了。
第二日名鼎书院开讲,一切收拾妥当,温长訢便带着碎玉出发了。
书院规矩繁多,为避免强权欺人一类的事发生,一向禁止奴仆进入,唯一的例外便是开讲第一天,特地准许奴仆进入在特定时间内将用品送来,时间到了便要立马退出书院,不可逗留。
上一次学堂开讲有位学子便仗着自己家父是朝中三品官员,不听告劝,硬是将奴仆留下。最后被赶出了书院,就连他爹也被接连上书弹劾降了职。此事一出无人敢再犯。
名鼎书院男女住寝一向是分开的,男寝在左女寝在右。进了书院大门直走便是讲堂,讲堂之后是食肆,食肆之后则是先生的寝院。中间遍布大大小小供人休息的四角亭。
还未到上堂时间,一路上有许多带着家婢的官家小姐,使唤着人将东西纷纷搬到自己的院子。
名鼎书院规格甚大,六人一间院子,两人一间寝舍。寝舍之间隔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整整齐齐地一列排开。
温长訢带着碎玉一路畅通,到了她往常住的院子。轻车熟路地走到最后一间寝舍,一把推开木门踱步进去。
寝舍相对于府内来说显得格外狭小拥挤,入门即是一个桌子,惯常用饭便在此处。两边各放着一座屏风,面上绣着苍松翠柏,挡得严严实实。
她惯住左边,往里一走有一个小台阶,台阶之上有一架榆木制成的书案,边侧放着寝床和置衣的柜子。对于这个寝舍,温长訢还算是满意的。
一切如她离开时那般样子,毫无变化。碎玉上前打扫,用布一一擦净落下的灰尘,花了许多时间将她这一边擦拭干净,将床榻平铺好,再把箱笼里准备的衣物摆到柜里,便都收拾妥当了。
将近上堂时间,温长訢只得往讲堂走,碎玉则是自己回了府,两人就此分开。
寝舍和讲堂的距离并不远,温长訢走在路上,忽的听到背后有人叫她。
“长歆停步。”
温长訢顿住,转过头看,是跟她同一讲堂的学生,名叫宋玉真。现下碰到此人,倒不是稀奇事。
便笑盈盈地等她上前,再一道往讲堂去。
“宋姐姐寝舍可都收拾妥当了?”温长訢侧过头望着身边人,顺口问了一嘴。
“自是都安排好了,长歆那边可还缺些什么?如今我这婢女还在也未到时辰,如若缺了什么尽可以使唤她,不必同我客气。”谢过她的好意,一路闲聊,没多久两人便到了讲堂。
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钟声一响,不到片刻时间,先生就来了。名鼎书院素来开讲第一课既不讲课业也不论道义,单单讲规矩。
此前提到名鼎书院的规矩繁多,便是花上一两个时辰也讲不完,先生便都挑着重点讲。
“人伦者,为学者之必先。”
……
“凡书院学生,既不得用强权迫人,也不能拉帮结派。”以此来告诫学生不可趋炎附势,要相互提携,互帮互助。
话虽如此,真正听的人却是寥寥无几。不是在愣神便是在东张西望,或是摆弄指甲或是梦游周公。熬了两个时辰,总算熬到了散学时间。
铃声一响,犹如开闸的洪水般退离了讲堂,片刻时间讲堂内的学子屈指可数。
清晨早膳多用了些,这会儿子还不饿,只能委婉拒绝了宋玉真同去食肆的邀请,只身回了寝院。刚踏出讲堂十多米远便被人拦了下来。
温长訢抬眼一看,是昔日三个旧识。
“真够晦气的,原以为这次学堂开课你不会再来,谁知还真有如你这般厚脸皮的人,也不知走了什么门道竟又让你进了这书院。”身穿烟粉色大袖襦裙的女子冷哼一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里充满了轻视和不屑。
“茵茵姐说的是。穷乡僻野出来的野丫头,怕是在这读了几日学连家都忘了在哪了。无非是想着攀炎附势,这般心术不正的人如何配同我们一道求学。”一旁的许茗艺搭腔道。
温长訢不解,她原是不想多做理会,只是这许茗艺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插到她的心坎上了,叫她如何